第一千二百六八章 贵族有风骨 托孤向强敌

墨法剑 曙光 2268 字 2024-04-21

在密室深宫,也绝不会有他们构陷他人的阴谋劣迹。

若是想让他们受嗟来之食,为人奴仆,低下高贵的头颅以乞食活命,也万万不能。

菜五宫以为,若真的让儿子被匹夫匹妇豢养成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恬不知耻,阿谀奉承的无赖儿郎,还不如不要这个儿子,还不如真的就断子绝孙。

当然菜五宫这种东方贵族不是现代意义的自由主义者。

自由主义者承认人性的懦弱,也宁定有人可以选择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恬不知耻,阿谀奉承,而且父亲绝不能侵害儿子生命权的权利。

因为生命来自上帝的恩赐,就算是凯撒也无法抉择另一个人的生死,也不应该,更没有权力,也没有权利。

仓皇无计,天下之大,四海悠悠,到哪里找一个英雄豪杰,托其抚育自己的儿子?

他突发奇想,想起来战场上的死敌,却没有一点私仇,自己引为知己的金仲南。

他单人单骑,纵马三千里,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金仲南雁门关外巡边的路上。

他远远的张望,留下自己的特殊标记——契丹北院大王的镇帐虎符,以让这个亦敌亦友的金仲南知晓这孩子和自己有极为深厚的渊源。

金风凛凛,草原广阔,天蓝如海,雄鹰展翅翱翔,高唳声不绝于耳,还有草原的牧马放羊的悲凉凄怆的歌声,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躺在草地上,哭泣声响彻了草原。

这情景虽然惨不忍闻,却别无新奇。

一切都平淡无奇,乱世之中,遗落草原上无人看顾的婴孩固然可怜,只是又有什么稀奇呢?

边境之上,在战阵遭池鱼之殃的百姓,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个区区婴儿的哭声比起来一场战争下来的修罗场,又有什么值得人们悲伤的呢?

难道菜五宫的儿子,就会比他人的性命更值得惋惜?

一个人的悲剧无论如何的凄惨,并不能引来他人的瞩目同情,因为每一个家庭都在遭遇不幸,英雄的痛苦并不比匹夫匹妇的痛苦更深重。

石壕村里话别的夫妻,远比长生殿里恩爱绝的君王妃子更悱恻缠绵,凄切动人。

即使他是真正的贵族,菜五宫大将军,也一样不能例外,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悲剧凄惨的时代,每一个人都不能避免不幸。

从关中渭水,到江南小桥流水,到漠北草原,东海之滨,一到遭逢战乱,烽烟燃起,岂不都是这样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惨况么?

他内心惊悚惶恐,也不知道金仲南会不会来,更不知道金仲南能否收留自己的儿子,自己引他为知己,他对于自己呢?

追兵转眼将至,他忽然间感觉自己额头沁出了冷汗,手也紧紧攥成拳头,冷风一吹,本来金风送爽的秋天,却犹如置身冰窟。

悲从中来,未可断绝,他博学多才,文武双全,此时想到王粲的七哀诗: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岂不正合自己此时的境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