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一起看春宫图

话音未落,就直接走向正厅,秦长安以微笑安抚急着想起身的温品言,脸庞在透窗而入的阳光照映下,透着一抹皎洁之光,纤细的身躯带着一股典雅华贵的气势。

“王爷。”温品言还是被面前这个男人震慑住了,只是说了两个字,就不知该说什么,龙厉全身发出来的阴沉之气,让他恨不能吞回自己的话。

“你就是南阳质子温品言?”龙厉黑眸半眯,这个少年早就送来金雁王朝了,但这几年他从未仔细看过,如今一看,跟温如意虽然不像,但却又有种骨子里的东西,似乎是早就刻在里面的。

“呵,南阳的男人全都是一副样子,跟瘦竹竿般弱不禁风,比女人还娇弱。”

闻言,温品言心中咯噔一沉,不知道为何靖王对他一个小小质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一杆子打死所有南阳的男人,他还想争辩什么,却被一道带笑的嗓音制止。

秦长安对他的阴阳怪气的论调,早已习惯的不能再习惯,只是挑了挑眉,盈盈一笑。“品言,回去吧,你不是还有很多功课没做吗?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切记。”

“是,品言会认真学习的,拜别靖王爷、靖王妃。”温品言听的出来秦长安为自己解围,心中感激,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了靖王府的正门,温品言才回头,眉头紧皱,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靖王妃这么好的女子,却嫁了个靖王呢?

秦长安目送温品言离开,不再理会龙厉,直接打道回府。

她在前头走,龙厉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直到走了大半个靖王府,秦长安才回过身子,一脸讶异地问道。

“王爷怎么跟着我?我刚才吃了不少糕点,想要消消食多走走,你也吃多了吗?”

“吃的不多,但气饱了。”龙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仿佛是变成了一头危险野兽。

秦长安莹白小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喔,什么人胆大包天,敢触怒王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朝她迈出一步。

“原来是慎行哥又多嘴了,快点自行请罪吧。”她不冷不热地瞥向龙厉身后的慎行,哼了一声。

慎行实在没办法,只能自打两个巴掌,怪他说什么不好,偏要提起那个死了的南阳质子?!

龙厉则一把扣住秦长安的皓腕,把她直接拖行到屋子里,“砰”一声关了门,这才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秦长安,又给我装糊涂呢?”

她挣脱了开来,揉了揉自己发烫的手腕,浅笑道。“只是一个质子而已,何时还能威胁到你了吗?”

“若是温品言那小子,自然不会,若是温如意呢?”

她一愣,难道他知道了?可是她确实不想再次冒险,四年前的龙厉还未曾把整颗心放在她心上,就对温如意起了杀心,若是知晓温如意还在世上,甚至就在他眼皮底下的京城里,又会如何?

龙厉认定温如意死了,误会一个死人还霸占着她的心,这个心结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能解开,而如今那个跟温如意一模一样的男人突然出现,她实在不敢笃定龙厉是否真的会手下留情。

他不会给敌人任何的机会来反扑,这素来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龙厉瞅着那张目瞪口呆的脸,有着往日没有的娇憨模样,他被小小地取悦了下,怒气奇异地压下胸臆,这才捏了捏她的脸颊。“行了,既然本王答应你不会让他死在金雁王朝,就不可能食言。但你如今是靖王妃,不宜跟这些别国质子走的太近,以免遭人非议。”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异常干渴难耐,但还是很快回以一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少见他。”

她爽快的答案,却让他挑了挑眉,又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怎么如此乖巧?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

秦长安的确有些心虚,但在事情还未查明之前,她不想太早泄密。

“顺着你也不好,违逆你更不好,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她嗔怒地推了他一把,继而走入内室,心头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你又不知道本王在外头受了什么冤枉气——”他埋怨道,跟往日毒辣阴狠的样子相差甚远,判若两人。

她顿时头痛起来,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这男人真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魔王吗?

“帮本王更衣吧。”

她不曾拒绝,但已经再熟悉不过他的癖好,他很少亲手杀人,但他的毒舌俨然也是杀人利器,只要他一句命令,对方就可能身首异处。

只要再朝堂上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死了人后,他回来必先要洗漱之后,再做其他事。

待梳洗过后,他大方地展开双臂,坚实的胸膛往她跟前愈发靠近,她佯装看不到他被服侍之后满满当当的欢喜,那一抹喜色在他脸上实在太过违和,默不作声地给他穿上寝衣,再披上石榴红的袍子。

龙厉俯下俊长身躯,好整以暇地环住她的腰际,把她搂住,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本王的香囊旧了,不如给本王再做一个?”

她掀起眼皮,淡淡睇着他,圈着他的脖颈,轻声说。“最近忙着呢,王府会女红的绣娘不少,让她们做得了。”

他咬了咬牙,黑眸闪过一道厉光:“她们做的本王看不上。”

“王爷不介意等的话,那就候着吧,兴许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心血来潮,就给你做了。”她气定神闲地说,他是个易怒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动不动就要发怒,但她却一点也不畏惧。

“本王能等,但别让本王等太久。”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起来,放在贵妃榻上。

她的身体微僵,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他眯着眼睛打量她。“有心事?”

“今日我月信来了,不方便。”秦长安委婉地说。

“嗯,是不方便,不过——”他顿了顿,猛地凑到她的面前,嘴角邪佞勾起。“也不是不能做。”

“想得美。”她断然拒绝。

“真是来了吗?本王怎么记得还要再过两天?”

“你堂堂一个王爷,总是记挂着我的小日子,像话吗?就不怕被人嘲笑?”她是有些心虚,月信的确没来,但这两天她心神不宁,真是没有跟他欢爱的心思,所以就找了个借口。

小手被他的手掌握着,她耳根发烫,没好气地瞪着他,默然转身,懒得理这疯疯癫癫的龙厉,四年前她没机会见识到他这么无赖的模样,现在见识到了只觉得烦人,可是又有些温馨,越亲近的人才会展露出真实的性情吧。

他又搂着他亲了一下才作罢,秦长安安然地把蓝玺放入保藏珍贵药材的盒子内,静静地说,“蓝玺跟长生果的药效差不多,都是可以续命的药物,是温品言献给我的,以后你我一定要保他。哪怕他一辈子都回不去了,至少不必卷入南阳皇室争夺的风波中,也能在金雁王朝好好的。”

龙厉听着,没说什么,秦长安知道他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说,头一低,自顾自地拿了本医书看起来。

屋内很是安静,两人依靠在贵妃榻上,都在翻看书册,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看了好一会儿,秦长安不免有些好奇起来,他多半是在书房处理公务,闲暇时候还真不爱看书。

许是十多年都被困在室内,病的连房间都走不出去,当时解闷的时候唯有看书,到了如今身体痊愈后,书本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他到底在看什么?

秦长安有些好奇,转头一看,龙厉面色平静,殷红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黑眸里有着一抹流光璀璨,身上石榴红的常服微微敞开,一种若有若无的魅惑,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名其妙的,秦长安的脑海里,浮现出斯文败类这四个大字。

书册是宝蓝色的封面,里面掺了金粉,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极为大气奢华,不像是寻常的文书或是奏折。

她好奇地凑过去,龙厉自然而然地以手臂圈住她,让她可以将书里面的东西看的仔细。

不一会儿,秦长安的脸就绿了。

“你当着我的面看这种书?”

“本王不该这么自私,应该两个人一道分享其中滋味。”他下颚一点,又翻了一页,一本正经地说。“这本是春宫大师刚出的本子,坊间只有五十本,一般人就算花了高价也要不着,你瞧,光是书页用的是上好的洛阳纸,封面用金宣,当然最精妙的是其中的画,画法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连男人女人的发丝都能看的清楚,可是精品中的精品。”

“精品中的精品……看来你过去就专精此道啊。”她凉凉一笑,画上面的确是景色宜人,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虽然男女交缠,却并非一丝不挂,要露不露的,相当勾人,却又多了几分情调,跟坊间的春宫画俗不可耐,画质模糊,的确不能比。

他买了多少本,还能知道什么春宫大师限量的精品,看出门道来了?

“这张不错,不知躺在花海里的感觉如何——”他言有所指,眼神之中点燃了一簇火星子,抚上她光洁的手背。

秦长安附送了两声冷笑,便从他怀里毫不迟疑地起来,缓步走了出去,让翡翠准备晚膳。

等她一走,怀里的暖意似乎也被带走大半,龙厉懒洋洋地翻阅着手里的春宫图,眼神却黯然不少,甚至藏了一抹冷意。

……。

早朝之上。

群臣之首,站着一个男人,身着艳丽红袍,身子颀长,头戴金冠,并未穿着官服,正是靖王龙厉。他神色冷淡,器宇轩昂,可怪异的是这男子又生的极其好看,俊脸犹如白玉做的瓷器,那眼、那鼻、那薄唇皆出自名家之手,独具匠心,雕刻的极为精细深邃,所以一看便觉得这人好看,忍不住想亲近,但那阴暗的气质却又令人打断了想法,止住了脚步。

“王朝跟其他周边国家互通有无,加强贸易,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坏事了?只要把来经商的商队记录在案,若是有人在王朝犯案,直接就地正法,还怕他们为非作歹?”

他扫视群臣,不假辞色,看大家噤若寒蝉的模样,半响,他闭了闭锐利的眸子。

“靖王英明,只是今年来的商队人数太多——”

“多?本王查了,不过五百多人罢了,在其位,谋其职,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想把京城治安推到这些往来经商的商队上头,不更显得你无能吗?朝廷的俸禄难道给的少了,你才有心无力?”他冷冷一笑,话里带刺,咄咄逼人,让那位官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争辩。

“此事就依靖王所说去办,若爱卿无事,那便退朝吧。”龙椅上的天子气度从容,儒雅英俊的脸上满是温煦春风,大手一挥。

众人一听,都悄悄松了口气,快速退出殿外,不敢稍作停留。

龙厉冷哼一声,望向雕龙玉柱上栩栩如生的漫天飞龙:“这些老家伙骨头都散了,要他们做点事,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老三,说话不必总是这么不留情面,不近人情。”龙奕从金色台阶上缓步走下,笑着说道。“最近脾气愈发差了,靖王妃可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着。”龙厉不冷不热地说,言谈之中,却没了往日的热络。

一眼瞧出了端倪,龙奕的笑容敛去几分,正色道。“怎么了?这才成婚多久,就闹矛盾了?”

“不过就是个女人,你若对她百依百顺,她还以为能上天?”龙厉满目不快,凉凉一笑。“自从在康伯府给老伯爷拜寿之后,就总是找茬,以前觉得女人有点性子还不坏,见多了也就腻了。”

龙奕察觉出了端倪,拍拍龙厉的肩膀,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朕听说了,康建的小女儿生的花容月貌,你可是想纳入身边?靖王妃不肯?”

“本王管她肯不肯?!”龙厉眯起森眸,但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和一丝冒头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