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个月,天气越发的冷了。沈老王爷的风寒落下了病根,熬了一年多,仍是没好全,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里,撒手而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有人来,总有人走。
户部左侍郎拖人来锦梁王府说媒,明里暗里想撮合沈玦和他家孙女冯秀瑛。
沈玦没留一点余地,直接拒绝了。
冯秀瑛伤心地烧了她写的那些颇有才情的诗词,和当年故意和赵宁安唱反调时写的文章《扫天下》。
听说,赵宁安是为了给沈玦送粮草而死在归来的途中,她心下黯然,这才明白,她一个活人,竟是比不得一个死人的。
沈玦心里头住着个人,即便那人死了,再也住不进旁人了。
冯秀瑛隔日便应了归德侯府小侯爷的求亲,两个月后,嫁为人妇。
十几年过去,沈玦成了权倾朝野的锦梁王,威名赫赫,一生未再娶,身边只有一个收养的儿子。
知情的人说,这孩子父母双亡,是沈玦那位故去的夫人,早些年带回府中的。
世人都奇怪,当朝的锦梁王,不钟情权谋诡谲,不过问朝堂事,平生最爱逛一逛长安城,漫天下寻各类糖果。偶尔买几串糖葫芦,却从来不吃。
世人还说,锦梁王写的一手好字,笔锋犀利,字字带着杀伐。
只有王府那些老人们知道,这字迹,和故去的夫人,如出一辙。
又是一个夏日,沈玦踏进了赵宁安的院落。
院落里,鸟语花香,种满了美人蕉。庭前那棵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矣,一只隼,在树下凄凉的叫着,孤零零的仰着头。
沈玦一件一件数了数,赵宁安托付给他的事情,一件不差。
沈玦突然觉得心里松快,坐在院落的藤木椅子上,闭了眼。
沈玦这一进去,再没出来。府中下人瞧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声息。
若心中有情,从此孤山不孤,断桥不断,痴情至此,当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