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阳睁开眼睛的时候,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已经铺了满床了,耀眼的简直让林东阳生出了自己现在已经是置身于天堂了的错觉。
不过,温情与美好还没持续两秒,他就急转直下的从天堂回到了人间。
他还没等自己那个当机一整夜的大脑重新启动,身体就已经脱离控制的行动起来了,他诈尸一样的从床上坐起来,惊恐的喊了一句:“几点了?!!”
林东阳从小父母走的早,被好心肠的七大姑八大姨踢皮球一样的来回拉扯到大,虽然也没有虐待到他,但总归是少了点什么,“寄人篱下”的感觉是怎样都挥之不去的。
长此以往,他便练就了一身“勤俭持家”的好本领,每天可谓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凌晨四点灰蒙蒙的云城是他每天都能够看见的风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沐浴在阳光下苏醒过来是什么时候了。
“十二点了,”林东阳听见一个男声说,“你要迟到了。”
他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张总是带着些不屑的面孔,林东阳愣了几秒,半天才迟疑道:“余余杭?”
“哟,出息了,”余杭惊讶的鼓了鼓掌,然后朝瘫在椅子上看热闹的喻柏舟说:“我被睡美男叫了大名会不会现出原型啊?”
喻柏舟把嘴里的苹果嚼的嘎吱嘎吱直响,他含糊道:“完了,你黄鼠狼的真身终于藏不住了。”
“滚蛋,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余杭瞪了还在傻不愣登听故事的林东阳一眼,怒道:“叫哥!没礼貌。”
林东阳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的通红,成了个大红灯笼,他从床i上跳下来,双手在身侧攥成了拳,脑袋上顶着个扫帚头,朝余杭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道:“对不起!”
“我去,”余杭被针扎一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闪到一边:“干嘛呢?你再给我三鞠躬,上个挽联直接送八宝山火化去得了呗。”
“我”林东阳愣在原地,脸上青红交接很是尴尬,他委屈的几乎快要哭出来,“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的歉意”
余杭听完这话后下意识的就看了喻柏舟一眼,结果发现这厮已经在椅子上笑的快要掉下去了,而一向看不出来喜怒的司钧此时正在一旁扶着他的胳膊。
总之,没有一个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
这可真是万丈高楼平地起,困难还得靠自己。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审视了仍在他面前立正站好着的林东阳好一会儿,实在想转手把这二货送到隔壁脑科去,让医生好好查查他脑袋里装的浆糊都是些什么品牌的。
他看了看林东阳光着的脚,此时正像没有感觉一样的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终于服了这货的脑回路,他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甚至想把自己拍死拉倒:“穿鞋!在这傻杵着干嘛啊?住院没住够是吗?!”
林东阳立刻弯腰从床底下找出拖鞋穿上,等着余杭的下一指令。
余杭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电闪雷鸣”来形容,他又继续道:“我是让你穿自己的鞋,你穿人医院的拖鞋干嘛——”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慢了语速,尽可能和颜悦色的微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没事了,穿鞋,出院,我们送你回家,懂吗?”
如果余杭会手语的话,他一定会再用手语重复一遍。
林东阳点头如捣蒜,一双眼下意识的就开始在房间里搜寻着自己的鞋,然而下一瞬,他就又重新恢复到了那副受了惊的鹌鹑样,他瞄着余杭的脸色,蚊子嗡嗡一样的说:“那个我是没穿鞋来的啊”
于是,在人前总是八面玲珑,恭敬有礼的余杭终于彻底的疯了。
他的脸色忽白忽黑的几乎快要晃成了幻灯片,脑海中所能联想到的所有词语到了此刻千言万语都只能混成一句简洁明了的“滚”字,而余杭为了维持一下他那已经摇摇欲坠,一扯就破的“体面”,让自已免于沦为喻柏舟之流,只能选择了闭嘴。
余杭将衣服上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里面,然后一拉帽绳,一个黑溜溜的地雷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浑身上下都写着一句话“我哑巴,别理我”。
林东阳迷茫的看向还在哈哈大笑着的喻柏舟,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喻柏舟笑够了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到还在兀自内疚着的林东阳面前,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厉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把余杭气成这样的人,帅哥,你前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