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安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头牵扯甚多,眼下要紧事还是找出那个东西。”
卫平点头哈腰答了声:“孩儿这些时日已经按您的吩咐找完了那些年份的文书。这两日孩儿一边找一边琢磨,寻思那东西会不会单独放在那位的暖阁里某个角落……”
卫国安抿了一口茶,说道:“别瞎猜了,好好找。我都感应不到的,必然藏得极隐秘。”
卫平赔笑道:“可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孩儿再抓紧找就是。想起个事,得禀告义父,眼下京城里以及诸王府邸中,多有出现道士和尚、异士狂生之流……”
卫国安不悦地说道:“拦不住的,有厂卫就盯着便是。这些琐事还需我教你如何做?”
卫平作揖,恭谨退下。
左右无人,没人见到卫国安看了看昏黄的天空后喃喃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望向南方天空,又蹙眉说道:“不该来的,也来了。”
一个月后,京城里消息灵通的诸公都听说了清虚道长难得地进京了,倒是没谁见着。许多心中向道的王公大臣,都想见到真正久仰大名的国师清虚道长,寻遍城里城外的大大小小驿站和客栈,都不见其踪影。
没人能想到,国师这会儿正领着一个徒儿穿着寻常道士便服在京城里慢慢踱着,走走看看。
“道可,京中繁华,气象万千,你从未来过,为师带你多走走,你须留心看看着京城有何不同。”
李道可答应了一声,两眼应接不暇,久在山中的他,突然见到周围那么多人,实在有些难以适应。
两人还买了些京城独有的零嘴吃食,边走边吃,不知不觉走到了紫禁城边上。
李道可嘴巴张大,嘴里的豆腐干掉了出来。
“好大一座阵!”
骡子拉着车吱呀吱呀走着,骡车里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秘密。只见清虚道长捻了捻髯须,停顿了一下,神秘说道:“道可道非常道。”
此言一出,李道可手一滑差点磕到车窗,莫道人嗬嗬笑起。
孙常道苦笑道:“师父你是有多喜欢这一句,给我们师兄弟取名都用上还不过瘾?”
清虚道长收敛了笑容,说道:“我也是猜测的。言之过早,或许以后你们自会知晓。”
骡车里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莫道人咋吧那漏风的嘴悠悠说道:“当年我们茂山覆灭之果,不能说没有自取其祸之因。羽衣卿相,风光无两,有些任性自大了。而你希夷一脉,一向清净无为,不知为何却冒这个险……”
清虚道长摩挲了一下希夷道剑,说道:“我希夷玄岳,修的是凡人之道,非离尘仙道。人间有大劫,道行浅薄,看不清,想不明,只能凭着本心行事。”
“好一个本心行事。”莫道人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两日后,骡车缓缓驶上六羊岭,鎏阳道观突然中门大开,洪梅道人几位观中道士一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微微激动地说:“真是莫师叔吗?”洪梅道人点了点头,“不会错!”
骡车还未行到道观前,洪梅道人几人已快步走了过来,洪梅道人看见驾车的曾铁,目光相询,曾铁微笑着点头示意。洪梅道人迎到了车前,骡车停了下来。
“师侄见过莫师叔!”洪梅他们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莫道人揭开帘子,看了看,说道:“你们几个臭小子也都这么一把年纪啦!”
洪梅道人眼睛湿润,有些哽咽说道:“莫师叔……”
莫道人摆摆手,说道:“我不过是个已除了观籍、被流放在外的茂山老人,当不得师叔称谓。这三十年你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这般儿女态?!”
洪梅道人说道:“师叔教训的是!”说完带着几位师弟走到骡车旁,恭敬地领着骡车驶入鎏阳道观之中。
骡车里,清虚道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道人。莫道人才拭去强忍的老泪,脸一热,瞪了瞪清虚道长,“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道骨仙风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