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顿了一下,表情凝固了一瞬,却下意识选了一个更好回答的问题。
“没有。”
任非:“?”
“我是说,没有。”路南道,“安清不在赵叔叔给我的名单里。”
这个答案既算得上意料之中,又算得上意料之外。
“任律师为什么会这么问?”路南看着他的眼睛,“安清的资历显然是不够的,而且,他更擅长资产重组那一方面。”
安清显然比任非要年轻几岁,但路南说话,总是尽量委婉,避免直接谈论“年龄”这种稍显直白尴尬的话题。
男人固然没有小姑娘那样对年岁的敏感,但是路南这种不让人尴尬的初衷,其实是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
任非下意识偏开了目光,表情不为所动似的:“我以为你会比较倾向于让他帮你。”
“我是有这么想过。”路南干脆坦白从宽,“但是这个想法仅限于刚刚知道安清是个律师的时候。”
任非:“”
“虽然这么说,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路南双手交叉的放在腿上,肩膀挺直,“我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如果你是基于这个担忧才想拒绝合作,我希望你能打消顾虑。”
任非:“”
“至于你另外提到的那件事。”路南不偏不倚地看着他,让任非的目光无处可避,“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欠了一句‘抱歉’。”
任非知道他这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了,干脆抬起头来看着他。
很奇怪,方才明明是路南追着任非的眼神不许他躲避,而现在,任非看着他了,他却又露出一份腼腆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仍然鼓起勇气来。
“我是那种人我无法喜欢女人。”路南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了。”
任非:“”
他几乎已经想说是基因遗传了,不过他早就学会了在一些问题上敛口不言。
“这个圈子里有过各种各样不太好的风气,但是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因为沾染了这样的风气,才会对你做那些事的,你会带我回家,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会在我喝醉并险些撞了我后,让我有个歇脚的地方的那种好人。”
被莫名发了好人卡的任非:“”
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路南会把他想的这么正直。
路南的表情带着遗憾:“是我把你的善意搞砸了。”
任非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却到底没露出笑的模样。
他只需要维持着一贯的姿态,听路南说下去。
“我不会把我做过的错事怪罪在喝醉了上。”路南低声道,“我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最起码,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
“这种歉意,你不希望算在工作里,我就不会把他算在工作里,我遵从你的意愿。”路南说,“所以,是的,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依然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个工作。”
青年说完,抬起头和任非对视。
任非猝不及防地和他撞在一起。
路南看着他,眼睛明亮而清澈,眼中黑白分明,眼中璀然的光芒黯淡了周遭的风景,一如昨日与往昔。
任非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这双眼睛捕获了。
无所遁形。
他的手指在路南看不到的地方紧了紧,半晌才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