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的街市繁华闻名于世,从白昼到月升,都热闹非凡。这是其它地方只有逢年过节闹花灯才有的奇景,宇文晞本意是带筱心看个热闹,不过与他一道,她又哪有心思赏夜景逛集市,一个晚上下来提心吊胆,只惦记着等回到家中该如何应付他那说来就来的各种猴急。
不曾想,等打道回府,才走进房中,就发现原本临窗下的茶座已教人撤了去,换成一张宽敞的卧榻。白日里放上一张矮几,倒也是在北方常见的摆设。现在下人已在上面铺了厚厚的被褥,显然是要给人睡的。
筱心不明何意,指着那榻,问正在铺床的婢女:“谁要睡在这?”
那婢女抬起头,正欲回答,却看到她身后之人,连忙又收回目光,低着头就退了下去。
这不消多说明,筱心也已明白,这榻和褥大概皆是宇文晞的吩咐。
宇文晞在她身后,冷冷哼道:“小爷我也不是好勉强的人,既你不愿,我也没兴趣强扭这瓜。”俊脸上一派不自在,还有一些不甘,全然没有话里的洒脱与不屑。
筱心却道:“与其这样,不若你另置一处?反正这院子里还有那么多间空房,怎好让你一个大少爷委屈在这榻上!”
开玩笑,放着只大尾巴狼在房中,她哪能睡得安稳,谁知道半夜这厮会不会兽性大发?毕竟,见过不吃肉的狼么!
宇文晞眯起眼,眉间已经起了不悦:“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想赶我出去?”
本以为他如此体贴与慈悲,换作是谁都该感动,谁想这小妮子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倒得寸进尺,居然想把他请出房门?
筱心想也不想便点头道:“你一个大男人睡在这里,我和知书两个姑娘家,夜里多少不自在呢!”
宇文晞道:“我夜里不习惯有外人在,晚上只要我在家,知书就不必陪夜了。”
筱心慌忙道:“不成,我自小就习惯有知书陪着,她不在我睡不着!”
宇文晞冷笑:“那么从今夜开始你就得改掉这个习惯。”
这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筱心气道:“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我是不讲道理,这一点也是你今后要习惯的。”他大方地点头承认,笑得理所当然:“睡这个榻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若你连这个都不依,那我即刻就命人将它撤走,我就和你睡一张床上。”
如此一来,筱心还能说什么,只得妥协。
不过宇文晞还算说到做到,这一夜倒是安分,筱心起初还有些别扭和担心,躺在床上,将帷帐拉得严严实实,还特意穿上了最厚的中衣,也不敢轻易合眼,直到听到屏风外头传来男子匀缓的吐纳,确定他是睡下了后,她这才战战兢兢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