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晞自问不是那软心肠的君子,更没有怜香惜玉的好脾性,费尽心思娶回这一房美娇娘,初衷也只为贪图那一怀香暖,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自己的喜好而已。然而,那抽抽的肩头,红红的鼻尖,肿肿的眸子,看起来却又那么的扎眼,分明他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却为什么在真的惹到伤怀时,却在他的心底带起了一丝该死的歉疚?
凉薄的唇敛去了一嘴邪气,才捧起怀里人儿的小脸,笑道:“真是怕了你了,我不逗你便是,赶紧收一收你那泪泡,每日都要哭上一回,我们宇文家可不需要这样的晨昏定省。”
君筱心才不管他,眼泪壮胆,小粉拳趁势而出,抡在宇文晞的胸膛上混着那心跳怦怦作响,“我日日受你这般欺侮,还不许我伤心难过?我不哭,难道还要笑给你看么?”
这么说倒是让宇文晞想起,似乎从未见过她笑的模样,私下相对已不消说,就是在外人装模作样时,也只见她抿个嘴儿敷衍了事。那样粉嫩嫩的唇儿,那样晶灿灿的眸子,那样娇滴滴的清灵脆嗓,若是真心诚意的笑起来,又该是何等的美妙?
想到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看不到,赶不走,却独独占了她的整颗心,想来她是对那个人笑过的,想来许多他不曾见过的美妙,兴许那个人都见识过了,他只觉得喉头被什么堵住了,一个拳头在那里面左突右击,闷钝生痛。
宇文晞觉得自己有必要与她郑重强调一番自己身为人夫的权利。
不管怎样,她已经是他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心里的人不论是谁,也都该为他让出这一个位置来。
“我们是夫妻,自当相亲相爱。我对你做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岂能算是欺侮?男女之间,若非如此,又哪来的血脉传承,至亲绵延?”
筱心抬眸,小脸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然那水濛濛的眸子里却盛着满满的不以为然:“今日若你娶的不是我,而是个对眼歪鼻豁嘴儿的丑陋之人,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么?”
宇文晞被她这么莫名一问,只觉得好笑:“我娶的就是你,怎会无端去要个丑妇,断断没有这样的假想!”
筱心别开眼,幽幽道:“你娶我,说是为了报当日那一脚之仇。然倘若我没有这一副好皮囊,你只会用尽其它手段报复我折磨我,却断断不会娶我为妻如此迂回。你要做那事也是照着自己的喜好来挑人的,换作丑陋之人你就连个设想都不愿。”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只为了拐着弯来骂我?”宇文晞这下听出了门道,哭笑不得,抬起她的下巴,逼着那倔强的眸子看向自己:“你看看我,我可有对眼,歪鼻,豁嘴儿?”
筱心摇摇头,“没有,你不难看。”非但不难看,平心而论,他甚至还是个俊朗不凡的美男子,若是没有流露出那通说变就变的无赖嘴脸。
这还是她头一回这样认真地将他打量个仔细,也是她头一回这样近这样光明正大的注视着一个男子。就连她心里的那个人,她都不曾这样看得分明。
不知不觉地红了面颊,她继续道:“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世间男女万千,却各有不同,难道只要是个人就成,都能不分喜恶乱爱一通?若无相爱,岂能相亲?”
若无相爱,岂能相亲?
宇文晞琢磨着这句话,以及在这话之前,那张粉嫩小嘴说出的一通他闻所未闻的言论。
好似歪理,却令他找不出什么言语相驳。
看着那张赏心悦目的精致脸蛋,诚然如她所说,若不是这一份让人心动的美丽,他怎会不远千里也要将她娶进家门。然而此刻,他却更加好奇于这份美丽之下的一颗心,似乎藏着更让人惊喜的一些东西。
他捏了捏那嫩呼呼的面颊,少了逗弄,多了一些从未生过的宠意,墨色眸子闪闪发亮:“你这些歪理都是哪儿来的?”他可不信一个关在深闺中的少女能从那些女工女德中得出这些空前绝后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