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一马当先,谁知刚跑了几步,前头第一排一直闷不吭声的黎人突然扬起出战刀,沉默地向他们对冲过来。
这些经历过战场的老兵完全不是流氓打手可比的,打手们不由得起了别样心思,你放慢两步,我就敢放慢三步,诶,你竟然先跑了?不行,我要把你抓回来。也掉头跟了上去。
打手都开溜了,佃户更没有理由为田家拼命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任凭田少爷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急起来他一把抓住一个农民,狠下心抽出家里拿来用来装逼的宝剑欲刺。
但这四体不勤的少爷如何是庄稼汉的对手,只见他情急之下举起锄头就来了一下。田少爷下意识举剑一挡。
“锵,嗡……”第一声是宝剑羞耻地被锄头打飞,第二声则是少爷被锄头棍砸得眼冒金星。
晃晃脑袋,农民早就跑没影了,“崔大人,您看……”他刚转过头,崔天福不见了,只留下一身官袍在地上任人践踏。
凶神恶煞的黎兵高举钢刀杀了上来,这时他听见海起晏的声音,“乡亲们,扔下手里的家伙蹲到路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面对钢刀,虽明知造反就是死罪,但不知怎么的他也下意识地抱头蹲地,被人一脚踹倒,五花大绑。
田家庄,秦岳带着一个骑兵连踏着田地纵马而来,见这大门紧闭的阵势,秦岳反而更高兴了。
“小的们,把我们的新宝贝搬出来试试。”
原来连队的末尾还有被马拉着的两门小炮车。这是工坊最新研制的骑兵炮,弹重只有三磅,因而载上炮车可以被马匹拉着小跑,可以跟随骑兵机动。
几名骑炮兵赶紧牵着马来到门外,掉了个头让炮口对着院墙,迅速装填弹药。
“蓬……”几发下去,高墙上就塌陷出一个大缺口,骑士们鬼叫着纵马涌了进去,没多久就把田家人全提溜了出来。
田家的造反运动刚轰轰烈烈地开始,便告夭折。
“大人!”谢狗儿第一个越众而出,原本一直微弓着的腰在这一刻挺得笔直,“我活了三十多年,连个媳妇都没说着,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盼头,这天杀的扒皮们还不放过我,大人,我跟你干,和他们拼了!”
一见有了带头的,为了保住土改的胜利成果,琼州人的光棍劲重新占领了他们的头脑高地,“大人,算我一个!”“我也来,咱们和张家的庄户打的架还少么?怕他们怎的……”
海起晏板着脸转过身来,心里却松了口气,大义凛然的话讲了,连哄带骗的也讲了,最后总算是没白费。
海起晏和几个村民一直在村口等待,脸上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心里不免焦虑。一直到傍晚,成群结队的村民终于赶到,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谁知道这竟一发不可收拾,来的人越来越多,海起晏不得不紧急带着士荣村的人给他们安排额外住宿和饭食,这小小的村庄恐怕多少年都诶有这样热闹过了。
在最后,远方出现一大群黑衣人,到了近前,这些黎人全部手持钢刀,和扛着农具的农民不可同日而语,海起晏兴奋地迎了上去。
“贤弟可算来了!”同窗值此患难之际再会,分外感慨。
“海子,怎么样?我就说你会用得上我的。”王坤不无得意地道。
“呵呵,确实应了你我分别时之语。只是你的人貌似更有杀伐之气,何也?”
“你忘了,我们近十年一直在和清狗战斗,这里个顶个都是黎家的好汉子,区区乱民,何足挂齿。”
“好,如此你我明日就去会那些难民一会!”
“土鸡瓦狗尔,明天就看我们的吧!”
想把暴民组织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昨天好几拨老财带着人过来,他们趁着乱子把狮球乡挨家挨户都搜刮了一遍,享用了农户的存粮腊肉,再找出几壶珍藏的米酒,酒足饭饱胡混到第二日,田少爷才勉强指使得动这帮人。
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田少爷准备讲上两句,“诸位,而今我们已经杀官造反,回不了头了,不过不用担心,很快整个琼州的义军就会遍地开花,而我们这一支一定要力争首功,只要攻下万州城,诸位就不用当苦哈哈的农民了,大清自然有封赏。”
“我身边这位便是大清万州游击崔大人。”崔大人今儿穿上了满清的马蹄官袍,帽子上插了根鸟毛,显得有了些官威的。打手们带头就跪下,而不明就里的百姓只好跟着。
“诸位免礼,刚才田少爷已经说了,只要你们奋勇作战,大清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朝廷不想伪明那般小气只给田皮,到时候赏银封地都少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