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你说呢?”小皇帝又凑得近了些,拂尘佯装叹了口气,“这道法自然,可这佛法却是众生万象,你此时问我能诵多少本经书就恍若问一个刽子手他砍了多少人的脑袋,是功德可也是业障,阿弥陀佛......”
小皇帝哪里听得懂?只是瞧着他一脸为难又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外头有阴影传过来,已经离开的纪皇叔此时正负手站在书案旁,瞧不清神情,只是嗓音低沉好听,“今日不必诵经了。”
拂尘了然,本就是来做一场挡箭牌的,这小皇帝她估摸着也没有所谓的梦魇。
想来是他们的事务已处理完毕,自己自然无须在前来诵经了,弯身道了句阿弥陀佛,润了嗓音,“那贫僧可能回相国寺了?”
小皇帝看了过来,攥了攥她的海青衣角,“拂尘。”
“你若是无聊了,下回便再寻个借口唤贫僧来就是。唔,只是也不要太频繁了......”拂尘看着他舍不得的模样,出声宽慰道。说出的却是实话,单单是相国寺那几百阶石阶就已够她受得了,如此来来回回自己这幼弱的身子骨儿可真受不住。
小皇帝点头,觉得她说得很对。
伸出手指和他拉钩之后,拂尘这才起了身,往殿外走去。身后的纪皇叔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拂尘思索着,手上无意识地又揪了片叶子放在唇间抿着,她上回......和刘固打赌的时候是打了几年的堵来着?两年?三年?还是四年?
想想这几年呆在相国寺中,连青州也没回过来着......
“那宋诀......”拂尘拿下口中的叶子在手中把玩着,思索着开了口,并非是妄议朝政,不过是好奇宋诀此人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纪皇叔瞧了眼她的模样,却没打算开口解答,只是沉吟着低声道,“听子婴说,法师......”
小皇帝不是说好保密的么?这就招供了?拂尘抬眸看了眼满园繁华,心中嗟叹一声,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呐,谁知下一瞬就又听见纪皇叔开了口,“法师......当真喜欢逛花楼么?”
原来是此事......
“纪皇叔说笑了,我已经许久未曾逛过了......”拂尘颔首,手中的叶子温软了些。自从到了相国寺之后就一直未出来过了,谈何逛花楼?
叹了口气揉着肩膀,想着如何能扳回一成来,可思索良久发觉除了这几日的相处对纪皇叔此人着实是半分都不了解。
若是问她刘固的荒唐事她能给你搜罗来几本书出来,顺带取个“论刘家纨绔的墙头窗外那些事儿”的名,可眼前的纪皇叔,自己只能标上个此人能打仗懂经文......
倒是罕见的有些挫败......
“嗯。”纪皇叔不咸不淡嗯了声,抿起嘴角。
一路走到紫青殿,拂尘都没有说话,想着自己向师弟辞行时要不要把养的那盆文竹赠与慧平留个念想。最后想着,只好做作罢,还是师弟罢。
出神间,纪皇叔倒是忽然开了口,“我瞧着法师的眉眼...有些熟悉...”
你瞧瞧,若是真的没话大可不必开口,纪皇叔日后若真是想要勾搭哪个姑娘肯定是不成的,拂尘很是可惜。端得一副好姿容,只是搭话没什么讲究,若她是那个姑娘,定然会抬眸瞧过去,凉凉回上一句,是么......但眼下自己好歹是个出家人,断然不可如此的,双手合掌一本正经继续答了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