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牡丹花,让孙氏绣得甚是歪歪扭扭的,“卫家嫂子,你看我怎得总是修不好这根茎?”
李氏瞧了一眼,那斜斜的花茎,掩着嘴轻声笑了笑,也没有何取笑之意。
“妹妹啊,你这绣得歪了啊,你要沿着这边儿绣,你的手法也不对,这明显的是绣得反了啊。”
孙氏苦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绣帕,“真的是做不来。”
“别心急,珍哥儿也是跟着我学会的,你看她现在绣得多精巧啊。”
李氏拿出珍哥儿绣的梅花帕子出来给孙氏瞧,那一缕梅花逼真得紧,梅花儿上头还攒着雪呢。
“这当真是珍丫头绣的?可真是了不得了。”
李氏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继续手里的绣活儿,“妹妹此前在京城里,不绣绣东西打发时间,再给老爷做些衣裳什么的?”
孙氏只好再次拿起绣针,试着拆掉绣反的部分,“在京城那会儿,我还管着杨府里的账目明细,琐事繁杂,鲜少有时间坐下来绣东西,老爷为人节俭,日常里就几身便服,换着穿也是够的,便不让我再添置了。”
“管理账务?那不是管家的活计?怎么士族的夫人也要做这些男人的活儿?何不请个管家帮着料理?”李氏自小受《女诫》、《女则》、《女论语》等书的训教,自当是妻子的本分就是照顾丈夫,生儿育女。她原本见婆婆卫老夫人,过多同卫老太爷商讨布匹铺子上的生意事,就颇觉得不妥,如今见孙氏也是个看顾家里生意的女子,不禁大为意外吃惊。
“当然不是,既然我能够胜任家中的琐事,又何必请外人来做呢?能帮夫君分担困难,才是我们该做的,不是吗?”孙氏尽力解释给李氏听。
可是李氏是个固执的人,她看来这就是不守本分的女人,才做的事情,固执地摇了摇头。
孙氏无力地朝她笑了笑,并不与她争论,而是继而问一些关于绣样子的事情,才把话题插了过去。
但孙氏还是感觉得出,李氏骨子里还是有着不情愿,却只当是自己看不见。
打那儿以后,孙氏便不再给李氏机会提及以前在京的事儿了,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照常与卫家的人往来。
杨业秉虽说是贬官至此,仍有官做,但是二品光禄大夫变成末流的芝麻小官,又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州判,其实也相当于闲赋在家了。
可是,这杨业秉天生的闲不住,每日就算没有自己的差事,也是会白日出门,日落而归。
李氏倒是之前见了住在西院里的柳掌柜的嘴脸,便同张聪夫人打趣,说杨州判莫不是私藏银两,置办了外宅了。
她在孙氏面前,便更加挺直了腰板,态度轻慢起来,倒像是有几分瞧不上的模样。
孙氏倒是对丈夫早出晚归并不曾多问,反倒比往常更加体贴呵护,对坊间的传闻只字不提。
其实,这杨州判,只是去聊城的大街小巷里走上一走,看上一看。他知道,折子上、文书上写得城市风貌,永远是华丽辞藻的堆砌,只有用双脚丈量,才能感受百姓,感受民间,感受聊城。
这样一来,白天闲着无事的时候,因着杨业秉不在家中,孙氏倒更方便去邀李氏来家中小坐,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奶娃子的小儿子要喂养。
原本李氏并不想同孙氏有何过多的接触,但是卫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带着兴哥儿,常去西院坐一坐。卫老夫人是想通过接触,让兴哥儿自己来看,这先生值不值得拜。
李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带着兴哥儿去西院。
卫文彦照常在西院的园子里作者自己日常都完成的快走,弹跳运动,极其有规律的,去完成每一个规定动作,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其实向他这么大的小娃娃,重复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偏生他日日都在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