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区别对待(3)

后来渐渐地卫文彦就发现,张聪书架子上的书,也就只有那么几本开蒙的藏书,虽说如此,但还是给卫文彦不小的启发,毕竟古人同现代人的想法不同些。

张聪到底不是做学问的,倒是那些话本、乐谱、小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摆在书架上,随手可拿的位子。别说卫文彦个子矮,够不到,就是他拿得到,可能张聪也不会把那些个宝贝们借给他。

卫老夫人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原则,对卫文彦买书学习的事儿,一点也不含糊。但是,书本本就价格不菲,接连数本买下来,任是卫老夫人再舍得,也是会有些无力感。

这一切,在卫文彦四岁的时候,就有了很大的改观。

卫老夫人为了那个从京上来的州判杨业秉,不惜拿出自己家的西院子给他们白住,就是为了有个文人住在附近,能够让兴哥儿受受熏陶,最好不过的,就是能借此给自己的宝贝孙子找上一个不错的先生。

经过了原来字画阁的柳老板,卫老夫人对于当下的文人,并不敢一碗水端平。任凭他在乡试里,有了些脸面,成了举人,但到底还是做出了抛妻、忘恩负义之事,就算日后能在会试高中,也不是一个值得她们兴哥儿叫一声师傅的人。

虽然卫老夫人很希望兴哥儿能拜一位学识颇盛的人为老师,但是也不敢轻易就让兴哥儿冒冒失失去磕头。且不说,人家先生收不收学生,就是自己家人也不熟悉这位盛名的州判。

聊城的知府老爷,到底有多黑心,卫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一般,当时卫家手里还握着铺面的时候,知府王大人可没少差人来多加收税。按着例律,这税钱多出了不少银子,不用想也大概得知都跑到了那几个人的口袋,知府大人仗着自己是当今圣上宠妃的从弟,聊城又天高皇帝远,没少干些欺负老百姓贪污拿钱的事儿,也就是他手上头干净,没沾染上人命,管辖的刺史挂着他家里的关系,才没有参奏他。

卫老夫人能给杨业秉一家子地方住,杨业秉自是感激不尽。他也看得出,卫家的那个小男娃娃算是颇有些天分的,难得年纪轻轻就看起来如此大气稳重,即便没有直接开口收了这个学生,但也常常请他过来西院玩耍。

杨业秉也有一个和卫文彦年龄相仿的孩子,杨若水。

若水自打孙氏生下她来,她就几乎没怎么哭过,坚强得如同一个男孩子。无论是小时候,一不小心尿裤子,还是后来大了些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被欺负,她可从未掉过眼泪。

年纪不大点儿的她,对小女孩子喜欢的花花草草,脂粉钗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常常来家里请脉的大夫,熟络得很。还是摆在怀里的奶娃娃的时候,眼睛看到人家背着药箱,就情不自禁地望过去。

杨业秉觉得,这个女儿,男孩子气重了些,担心她日后过刚易折,思忖着,叫上若水的名字,稍能让她性子柔和一些。在家中私下里,杨业秉和孙氏都会叫上一声阿柔。

若水人好静,经常默默地呆在父亲的书房里,杨业秉每天教她识得几个字,此外的世间里,她都是拿着毛笔,笔挺挺地坐在那里看书习字。杨业秉见她像模像样地翻开《黄帝内经》,也是觉得好笑,就像她真的完全看得懂一般。

起初孙氏还是很欣慰,“到底是老爷的女儿,将来肚子里到底是要通些文墨的,也好过日后嫁出去了,就只识得几个大字,徒增让人笑话。”

孙氏也同样出自京城的读书人家,成亲后,同杨业秉二人琴瑟和谐,常常得空儿在一起吟诗作对,可谓是志趣相投,但是也并不是日后能保准自己的女儿能够命好如自己,找到老爷这样一般的人。

“可是,倘若她日后的夫君不通文墨,或是并不爱好这些,会认为她是个僭越的女子,她,她会不会过得很苦?”

杨业秉无奈地笑了笑,“夫人总是这样担心,我们的女儿,自当会嫁这天下顶好的男儿,若是她瞧上了一个胸无点墨的人,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万万不依的。”

孙氏也觉得,女儿才四岁,就去想她十几年后的模样,也算是杞人忧天了。

“什么叫你不依?咱们小柔,必定要找一个自己如意的郎君才作数。”

杨业秉只好陪笑着点点头。

杨家夫妇恩爱,且杨业秉提倡平等,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夫妻二人一起拿主意的。原本在京城的时候,孙氏就是自己在家里操持账务,管理京郊的田地,以及空余的房产,杨家大小事务、账务都井井有条。

后来,杨业秉遭遇贬官,那些宅子和土地都被朝廷收了回去,孙氏闲着也没伙计做,因靠着卫家近,闲来无事,到时还会向李氏讨教讨教刺绣。

这聊城里刺绣本就落后,大多数的绣品都是从湖州贩卖过来的,李氏的娘是湖州人,所以绣艺上也学到了湖绣的精髓。

孙氏很少绣样子,嫁给杨业秉以后,拿笔哪算盘的时日,可比拿绣花针的时候多得多了,原本还会的一些绣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