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页的书,傅淮眼眸不自觉的眯了眯:“母亲等了我一晚想说的是这个?”
到嘴边的话蓦地顿住,常贵人咬了咬唇,眼神游移:“娘只是听人提起随便问问,听说罗将军在西北时常照顾你,他又是咱们大禹的肱骨之臣总不好叫人寒心的,我儿不能什么事都听你祖母的毕竟她老人家也年岁大了。”
放下手里的书卷,傅淮眼眸定定的射向坐在椅子上的人。
常贵人神色讪讪,感受到那凌厉的眼眸时便再不敢抬头,更懊恼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用力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如坐针毡的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我儿好好休息吧,娘这也乏了,娘……娘走了。”
直到常贵人出了门,傅淮才收回眼眸,既然已经答应了祖母不会过问过往,但每一碰触那辛秘便让他失神好久总想探一探究竟。
起身立在窗前,在月光的照耀下,傅淮棱角分明的脸上染着寒霜,黑眸中第一次倒映着与他素来果决相反的犹豫,然而这一瞬的犹豫在修长的手阖上窗楣时便再消散不见。
宫人们来来往往,神色慌张步履匆匆。
不理会宫人的焦急吵闹,躺在湖畔灌木丛间的男孩静静的闭眸享受一刻偷来的闲暇,七岁的男孩身量还不高,矮树丛茂密葱郁将男孩遮的严实。
后日便是登基大典,傅淮知道自己再不会有这份闲暇了。
然而似乎老天并不想给匆忙长大的男孩这一份闲暇,窸窸窣窣的声音总在耳边响起。
一个蓝衣华服的少年向着湖畔撒着鱼食,等着鱼儿们聚集过来时,另一个青衣男孩再用石头将鱼儿们打散,若是打中一条鱼两人便哈哈一笑。
“这宫里的湖好大啊,比你们豫王府的湖都大了十倍有余,真真有趣。”
青衣男孩冷哼一声,不满好友说自家府里的湖小,将手里的石子通通扔下,眼眸一转:“你只看到了这宫里的湖水有趣却不知这宫中有多少腌臜。”男孩年纪小也不过五岁,其实并不懂腌臜为何意,他是偷听府里的夫人们说的,青衣男孩看到好友眼眸好奇的看着自己,暗自得意,四下瞧了瞧小声继续道:“我听说即将登基的太子并非先皇亲生,他那勾栏院里出来的娘早与人私相授受了,他根本不是皇室血脉是野种!”
“哦,看来你清楚的紧?”
冷漠的声音响起,让湖畔前的两个男孩具是一惊,纷纷转身。
自矮树丛中起身,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孩脸上泛着不同于孩子该有的戾气,每靠近一步便让湖畔旁的两个男孩不由自主的后退,在只有一步之遥时,傅淮顿住了脚步,嘴角勾起:“喜欢喂鱼?”
两个男孩看到来人已经心头打颤面色煞白,听到问话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还没等动作,肩上一痛,“噗通”两声相继被推入湖中。
湖中的两个男孩奋力挣扎呼喊,不断顺着流水飘远,傅淮冷冷的看着,独立在湖畔旁,直到两个男孩越来越难以看到头露出,傅淮才垂下眼帘,可心中的沉闷并未减轻反而晦涩难耐……不,他并不晦涩也不会害怕,日后不会再有人敢置喙他的身份他做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