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定远侯与萧家的恩怨,顾令好确实不大清楚,只听说皇后娘娘父亲的死,好像跟定远侯有些关系。但见定远侯没有详说的意思,顾令好也不多问,只说道:“进宫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解释道:“贵女们去参加恩荣宴,是圣上特许的。依着长公主的性子,圣上自然猜得到她不会老实待在湖心亭里,所以长公主带人闯到新科进士们的宴席上,也算是圣上默许的。可皇后娘娘却连长公主都要请进宫,这不是在下圣上的脸面吗?”
若说整个恩荣宴上谁最出格,跟带头划到湖对岸的长公主相比,顾令好和李文茵都得靠边站。但既然这场热闹是圣上默许的,皇后自然不会如此不识趣,非要宣长公主进宫。
“兴许是圣上想见见我,所以才知会皇后娘娘这么做的。”顾令好猜测道。
她这么想并非自作多情,她现在是定远侯唯一的子息,又出现得突然,圣上会好奇她并不奇怪。所以她猜想,是圣上知会皇后娘娘寻个由头,把她接进宫去。而眼前恰好出了恩荣宴上的事,皇后娘娘便借此时机,以行为出格为由,把她并其他几位贵女传进宫里。为了不让人起疑,还特意把最出格的长公主也请了去。
可就是因为长公主也在进宫之列,反而让顾令好生出了怀疑。
但她又想不通,圣上若真想见她,大可光明正大地宣她进宫谒见,为何偏要费尽心思寻旁的由头?
听了顾令好的猜测,定远侯神色一凛,把才吃了两口的饭砰地一声掷在桌上,斩钉截铁道:“那就更不能去了。”
顾令好盯着那个在桌上打转的瓷碗看了一会儿,心道:定远侯的脾性果然暴躁,但也只是暴躁,倒不像外头传得那般暴虐。
等瓷碗终于停在桌上,顾令好才抬头看向定远侯道:“若这真是圣上的意思,我这次不去,总还会有下次,我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装病的。而且,我还从没进过宫呢,很想去看看。”
定远侯原本想说:“宫里没甚好看的,除了栽的花儿多,便是死的人多了。”可对上顾令好的一双眼睛,这些话却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顾令好的眼里有小辈对长辈的敬重,但却没有女儿对父亲的依赖。
定远侯一直都知道,顾令好虽然在回府的第一天,就开口叫了他父亲,但她却从没把侯府当成过自己的家。
这一个多月来,有关侯府的事,她既不多说,也不多问,更不愿给别人多添麻烦。所以圣上要见她,她就往宫里去,这样谁都不会为难。定远侯想,如果哪天她察觉到,圣上有意要拿她来挟持自己,她肯定会在圣上动手之前,先自我了断的。
她一直都客气而又疏离,好像只是一个借居在侯府的客人。
定远侯蓦地有些沮丧,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管这京中的局势最终会如何,我既把你接了回来,就一定能保全你的。你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用不着委屈自己。”
顾令好敏锐地意识到,定远侯说的“一定能保全”的人只有她。
她心底一颤,突然有些不忍再看定远侯脸上落寞的神情,但她还是坚持道:“我想去宫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