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脸姑娘叫做陶音，今年十三，长相秀气灵动，双颊肉呼呼的，看起来十分娇憨可爱。其父是顾兰成顾侍郎的同窗，与顾侍郎家里交好。跟陶音同席的是顾婠，顾侍郎二弟的女儿。顾婠年十五，已是生得俊俏风流，只小姐脾气重了些。

两个月前，这俩人还都围在顾令好身边，一声声地叫着她姐姐。

“大姐，这牛乳糖还没熬好吗？闻起来已经很香了。”

“她是我大姐，你少乱攀亲戚。整日里就想着吃糖，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这脸上的肉，再不忌嘴，都要赶上你家后厨的胖嫂子了！”

“那……我以后每天少吃两块儿就是了，但要是让我往后一点儿糖也不能吃，我情愿变成胖嫂子那样的。”

“哎呀，你的口水都要淌到我的大字上了！”

“你都练了一上午了，也该歇会儿了吧？再说，你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昨天老师还在课堂上夸你来着，干吗非要跟令姐姐比？”

“要你管，吃你的糖吧！”

……

往日三人嬉戏的情形，仍历历在目，顾令好忍不住又朝顾婠两人看去，却恰好撞上顾婠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愣，顾令好冲她点头微笑，顾婠却好似在课堂上走神、不小心被老师给逮了个正着的学生，耳尖一红，飞快地撇过了脸去。

顾令好无奈地摇头：这是又犯小姐脾气了。

先前，顾令好在顾侍郎家时，因为是大姐，又受顾侍郎亲自教育，再加上性子还算沉稳持重，便时常被拿去充当教育家里其他姐妹的榜样，没少招底下的妹妹们嫉恨，比如她的庶妹顾娉，但顾婠是个例外。

许是因为年少气盛，顾婠从懂事后，就热衷于在各个方面跟顾令好一较高下，一门心思想把她在家里的风头给压下去。但顾婠心思纯正，从不背地里使坏，顾令好很是喜欢她的这股子认真劲。

但可惜的是，两人的姐妹缘分终是浅了些。

恩荣宴上，圣上一般并不出席，但读卷大臣、礼部尚书侍郎等，则会到场。

顾令好一个人自斟自饮，忽然听见对岸响起一阵唱喝声，想着可能是朝中的几位大臣到了。一时间，对岸的游戏声小了，只剩下互相寒暄客套之语，恩荣宴正式开席了。

可惜只能听，不能看，才子佳人被湖水隔做两边。顾令好要早知道，今日这宴会会这般无趣，她兴许就不来凑这热闹了。

亭子里同样觉得无聊的贵女们不在少数，她们也都伸长脖子，频频朝湖对岸望去。大家今日来赴宴，多是为了瞻仰新科进士们的风采，可中间一水相隔，纵使有天大的风采，也都沉进湖里去了。

不知不觉间，顾令好的壶酒已经见了底，她正打算找侍人再去取，却被舒雪给拦下，换成了一壶清茶。

舒雪劝她道：“姑娘身子才好，酒还是不宜多饮。”

席上的果酒本就滋味寡淡，顾令好也非贪杯之人，便无所谓地接过了舒雪递来的茶水。

她刚啜上一口，突然见有个婢女急匆匆地跑到长公主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只见长公主双目一亮，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就往亭子外走去，边走，还边急声吩咐身后的侍从：“快，给本公主放舟去！礼部的那帮子人终于退席了，可是轮到咱们去会会那些个大才子了。”

亭子里的人闻言，也都喜出望外地往亭外涌去，顾令好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