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古怪女人带着孩子离开,躲在马厩外的皇浦夫人这才摸了出来,车轱辘声渐渐远去,皇浦夫人扯了扯夫君衣袖,试探着道,“墓者人人立下重誓,谷主女儿犯错,该是也会重罚吧?”
皇浦桀捻须,“谷主就这一个女儿,总不会要了她的命,不过,没个十年八年,怕是也出不来嘚瑟了。”
“十年八年?也怪狠。”皇浦夫人心里是窃喜的,“这凌双澄是不是也犯下什么大错?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谷主还不让她出谷嫁人?”
皇浦桀眉间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惋惜,口中淡淡道,“凌双澄没有犯错,她是自愿以身奉道,终身不嫁。”
——“奉道!?”
“早些年,谷主也想让凌双澄出谷嫁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双澄立誓奉道,不婚嫁,不离谷,不留后…一辈子就是一个人。奉道是大事,谷主也奈何不了这个妹妹。”皇浦桀走出马厩,拨弄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凌双澄要是不奉道。”皇浦夫人意味深长,“是不是会嫁进皇浦家?你一口一个双澄,叫的倒是亲热的很。你最好奇谷中事,那时怎么不想法子采了这支带刺的花,做了谷主妹夫,还不就事事如你所愿了?”
皇浦桀没有应声,抖了抖华丽的紫袍,擦过夫人肩上的白貂绒冷冷走远。
绥城街上,秦岩急急窜进前几日去过的汤团铺子,环顾铺里都是陌生面孔,秦岩拉住个伙计,比划着道:“这几天有没有个穿黄褂的小丫头来吃汤团?她姓凌的。”
伙计挠头,拨算盘的老板抬起眼,“绥城没有姓凌的人家,小将军,您说的是过客吧?”
小丫头叫凌素,她不是绥城人?天大地大,如果真是过客,怕是再难见到了吧。
吴狄找到铺子,拽着秦岩就往军营去,“出息!这会儿就想着吃团子?你大哥到处找你呢,走,回去议大事。”
“哪儿来的大事?”秦岩寻着熙熙攘攘的长街,盼着在某处看见那个小丫头。
“青云上的大事。”吴狄搓手,“燕云营携财宝回京,就是朝中一等一的功臣,秦岩,你们兄弟得了封赏,可别忘了我啊,好歹我也是陪你一起进过龙潭虎穴的,我吴狄不要当兵,要做文臣,治国那种。秦岩,你在不在听呐?东张西望找什么呢?”
秦岩耳边嗡嗡,一个绥城都难找凌素,回京后,又该去哪儿找。小丫头救下自己,救下燕云营,要是小丫头的家人知道是她帮了燕云营…小丫头又会不会是犯下大错,难逃责罚…
小丫头,她才多大,如何受罚?
长街那头,一辆灰顶马车嘎吱驶过,驾车人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穿青色的衣,骨节清冽的手扬起马鞭,一下下抽打着直往绥城外驰骋去。
凌双澄没有看见秦岩,马车匆匆掠过,秦岩后背一冷,嘎然顿住离开的脚步,魔怔转身望向擦肩驶过的灰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