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算来,苦是苦了些,却能熬一辈子。再者,她夫家虽也是没甚么人了,可这族里却不能对她这守节妇人撒手不管啊。
这,便又是她唯一幸运的事儿了。
温氏嫁的却是陈老太爷同族里的侄子。陈家在苏州倒也是个大家族,养下温氏同她母亲并不是甚么难事儿。至于陈老太爷,这侄子虽是隔得有些远了,但该照拂的略照拂一二却也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温氏么,她倒还是有些骨气的。比起在夫族里这么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她倒是更愿意力所能及地做些事儿。
因此,陈老太爷提了,罗氏亲自过问了,倒也欣赏她的聪明果决。这事儿也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如今,倒也是温氏在陈家的第十个年头了。
“先生好。”蔻娘想着,随着蕊娘一道进了这书堂,朝着温氏施了一礼。
温氏一身的水色裙裳,身上的首饰不过就那么两三件,很是寡淡的模样,手里执了书卷,淡淡的笑着,却很是温文尔雅:“四娘子同五娘子且坐吧。”
虽说温氏也算得她们长辈,不过她倒也有自知之明,从不拿乔,只是以先生之礼自居。
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蔻娘素来是如此脾气。因此,也很是客气的应了:“是。”便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动手研起墨来。
家里的书堂虽是要等人齐了才开课,可这未齐之前自己练练笔墨也是无妨的。
蔻娘磨好了墨,挥笔便洒下一个“诚”字。
温氏无聊,巡过来,看了便笑:“心诚则灵。”她是很信佛的。
蔻娘便也笑,瞧着温氏又走远了,方将那“诚”字涂去,又落下一个字来,却不知是否写的不甚满意,抑或是旁的缘故,刚落字,便又划去了。
她想了想,到底也不知道写些甚么好,索性重铺了一张,开始默起书来。她原是想写一写《韩非子》,但落墨时却成了《道德经》。顿了一顿,到底还是写下去了。
簪花小楷写了两三行,除了早已不再进学的荣娘,姐妹们便都齐了。
蔻娘顺势搁了笔,听温氏授起课来。
今儿到底是复课业的头一日,温氏倒也没想着要为难这群小娘子,索性弃了经史,说起诗词来。
说了几句便少不得谈起词坛那几位大家来。
“易安居士的词当真是好。”葭娘眼睛都亮了,道。
词坛上公认的,哪儿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