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知道贾琏虽然为人风流,可心肠不算坏。上一世得知凤嫂子在外头放高利贷,他还生过很大的气。为爹爹夺石呆子的扇子,分辨了几句,还遭了爹爹的掌掴。
“二婶说,凤嫂子的娘家是做大官的,以后自然能给哥哥做大官。”迎春笑道。
“哼!他家哪里会想得到我!”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就更生气了。贾琏愤愤不平地想着,当年若不是二婶母哄着自己,说她们王家王子胜要做大官、娶了凤姐以后不会亏待他云云,自己怎么会娶这么个辣子?
还是个庶出的!自己可是长房嫡孙!哪有妻子向着外人的?
迎春见他果然大为恼火,云淡风轻地一笑,道:“哥哥莫要心急,许是凤嫂子娘家很忙,一时还没想起哥哥这茬儿。”
贾琏生生咽了几口唾沫,此时只怕牙都要咬碎了。
“忙就算了,咱们贾家又不是没有人了。”
“噢?你说的是谁?”
“姑姑家啊,林姑父不是在扬州管着盐么?我们每天都要吃盐,他管着盐,那不就是说林姑父是大官儿么?”
贾琏的眼里顿时放出了光彩。说的对啊!那林如海是朝廷二品大员,管着盐科,又做过探花郎,林家世代书香,各路官路都通达,眼面前放着这么个豪亲戚,自己还骑着驴找马,期待那个母夜叉给娘家说情。
听说老太太要派人去扬州接姑母那孤女过来小住,自己何不趁着机会去巴结巴结?祖母和二婶也是的,人家是来投奔的,好歹亲爹还没走,竟然就派下人去码头迎迎。哪里还有个主家的样子?还不如自己主动过去示好,给姑父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将来还能铺平一条官路。
事不宜迟,就得赶紧动身。
这样想着,贾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迎春的小脸蛋,“妹子乖,等哥哥将来做大官了,给你买糖吃,买簪子戴。”
自己倒不指望着他能给她买糖吃、买簪子戴,只要贾琏能起来,到时候这荣府就不一定让旁人一手遮天了。大房这一大家子也好靠着棵树遮风挡雨。
离了贾琏的院子,迎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便向自己院子走去。这院子虽然不及荣禧堂那边正屋富丽堂皇,倒也古朴亮堂。又进了一扇门,便是爹爹的正房了,迎面种了几棵桂花树,每到八月时分,都是满园馥郁香气。倒也贵气。
她正走着,忽然看见了一道窈窕熟悉的青碧色身影,从庑廊底下袅娜娉婷地走了过来:湖蓝百褶水纹湘裙,竹青色对襟弹墨褙子,如云的鬓发插着一支碧玉簪,脸上却不同往日抹得白是白红是红,宛若一朵出水芙蓉。那身影不是翡翠又是谁?
迎春心下狐疑着,怪着一清早的唯独没有看见翡翠,这一身的嫣红青绿,擦脂抹粉地在爹爹房前晃悠,到底是几个意思?
“翡翠姐姐!”
那翡翠正心声不宁、犹豫不决地想着心事,猛然听到有人唤自己,不由被吓了一大跳,见是二小姐,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来。“二……二小姐。”
迎春淡淡笑笑,缓缓走了过来,“翡翠姐姐今儿起的真早,怪着我都没有看见姐姐。姐姐今儿打扮得如此姿容出众,也难怪要起早费心思了。只是姐姐是不是走错了,这是爹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