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若萌在炫耀自己有个好姐姐的时候,水蓝也在。无意中,她发现水蓝撇了下嘴。
那分明就是个不屑的表情,但她选择了忽略。
女孩子嘛,撇嘴、讥笑、翻白眼,这些小动作生来就会,尤其是水蓝这些大丫头小丫头,人后有些小习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与其跟她较劲,不如多些体谅。
娘不是常说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雨过天晴。
再说得难听点儿,被狗咬了,难不成咬回去?
跟下人较劲,岂不是自甘堕落?
但是,果然是她把人想得太善良了么?
大姐、二姐她们,都还是和气的,奈何手下的丫头给惯坏了,经常越过自家姑娘发号施令,甚至于拌嘴吵闹。
像水蓝今天这般不依不饶,是在替自己姑娘找面子吗?
“算了,东西是小,别伤了一家子的和气。”
邹氏意味不明地扫了若芝一眼,暗中怪她多管闲事。
她实在不明白,争竞这些事有什么意思?处处都要插手、随时随地都想要显示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能耐,这个二姑娘是想管家么?
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姑娘家,又是庶出,正经的大姑娘还没开口呢,你那么猴急地表现让大太太怎么想?
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说你着什么急?大太太熬了半辈子,目前为止,都还没能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库房钥匙呢,你个小丫头,仗着老太太宠爱,以为就能心想事成?
这不是在给二房、给她这个做母亲的拉仇恨么!
话又说回来,三房有什么?庶子之家,就算如四房那么能干有钱,终究还是庶子,只要嫡系还有一个子孙在,就没有他们当家作主的道理。
就让四房跟三房折腾去,自己边上看个热闹不好么?等闹得凶了,你再从旁劝说两句,无关痛痒却能白落一个公正仁爱的好名声,有什么不好?
有好事,你着急上;出了乱子,你也上杆子往前冲。叫人看了还以为二房巴结四房、排斥三房。
有必要么?四房财源滚滚的时候,可曾记得分二房一点好处?
“是真是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看不就是了?”
老太太一发话,无人敢违抗。
水蓝就如凯旋的将军,大步流星往前去,道一声“姑娘,冒犯了”,三下两下就把若苏的香囊给解了下来。
正待要拉开抽绳,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拽住了钟若芝的腰带。
其来势之猛、用力之大,使得纤纤弱质的钟若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踉跄。
这突然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待到看清了来人,冯氏当时就岔了声儿:“小四嫚,又是你?!”
说话的同时,她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腰。
不得不承认,去年的那一撞,委实给她留下了阴影。俗话说:半大小子顶头牛。别看当时若萤只是个孩子,可是她手脚麻利、浑身一股子蛮劲儿。
相比之下,她几十年养尊处优,看似富态,其实只是架子大,内里却并没有什么劲儿,更加不是打架的料。而且,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亏是肯定的。
更何况,她一向又以书香门第自居,哪里会自甘下流、与人拳脚相向?
那是野蛮人的行径好不好!
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那个令她后怕的人压根就没看她一眼,而是紧盯着钟若芝,浑身散发着一种饿了多日的野兽才会有的气息。
“二姐不要太贪心。你已经有那么多香囊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大姐抢?你嫌你的太丑,那是因为你笨手笨脚,为什么嫉妒我们?想要可以,拿你的来换!咱大户人家别净干些占人小便宜的勾当!”
说着,狠狠地又是一拽,就像恶作剧般,又把若芝拉得晃悠了一下。
钟若芝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捂紧了香囊,死活不撒手。
两下子拉扯得紧了,钟若芝就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裙子要给扯下来了。
她不禁又气、又急、又羞,只恨不得抬起一脚踹飞了对方。
她却是忘了,她遇上的不是个寻常的孩子,而是个能够一夜之间蹿遍合欢镇视人人畏惧的乱葬岗如游戏场、扛得起□□、杀得了肥羊、爬得上高墙、打得过流氓的主儿。
单是比拼力气,她钟若芝就根本不是对手。
比起斗嘴,这便是不折不扣的武斗了。
大人们吃惊过后,赶忙吩咐左右的婆子丫头们拉架。
只是任你好说歹说,若萤依然怒气不消。
众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声音这么大、这么整聋发聩。
“你这个香囊本来就是我大姐送的!就因为你说你最喜欢牡丹花,我大姐专门用自己的那点私房钱买了绣线,就为了姊妹一场讨你个喜欢!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东西,你倒是看得轻巧!你以为我们家的钱不是钱?你赔我大姐的绣花钱、赔我们东西!”
说着,她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水蓝一眼。
原打算帮忙的水蓝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地,她又重新挺起了胸脯。
三房虽说穷、不待见人,可是,毕竟还是名义上的主子。现场这么多丫头,偏自己出了头,没的说,一定会让三房记恨上她。
可记恨又能怎样?终归她是二房的人,不吃三房一粒米、不拿三房一文钱,怕什么!
如此一想,她不由得胆壮如牛。
为帮主子脱困,她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掐住若萤的腕子,暗中用力,轻松地就让对方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