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鼻子走到墙边,手里掬起一抹灵气凝思半晌,忽然异想天开地问,“宝贝儿,你不是爱捣腾稀奇古怪的法术么……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当时的情形重现出来?”
荣颂被她这一把醍醐灌懵,半晌才抽口气,拖着腔说,“呃……你倒是有鬼点子……让哥哥想想该怎么弄。”
“快想。这一把玩成功了,爹好好赏你!”
她当仁不让地调戏了回去。
荣颂包住满嘴的笑,假正经地对墙上瞧着。
过了一会,慢慢踱了过去。挪障碍物似的把她往旁边一搂,“先起开,哥哥要施法了。”
江跃眼皮直抽……
荣颂在那个竖中指的图案前站了一会,蓄力似的吸了口气。
然后,抬手向墙上的油灯一引……扯起一根光丝!
江跃的眼睁大了。这手段她还真没见过!
荣颂单手背在身后,轩昂地站着。另一手引着“光丝”在地上画了个圈儿。霎时,那处虚空豁开了,“腾”一下竖起一根华丽的光柱。
光粒子在其中疯狂复制着,好像有神祇要从中诞生。
超凡脱俗的虚幻性不可形容。
他展颜一笑,回眸对她一瞥。如魔术师般做了个魅眼,电了电她——从兜里取出一块晶莹宝石,再次削起了刀削面。口中梦呓般碎碎念着,把一星一星的光削进了图案里。
江跃敛气屏息。
片刻后,那根“日天”的中指上翩翩飞出一只晶亮的蝴蝶……接着越来越多,纷纷像回巢似的飞进光柱里,化成了泡沫。
“泡沫”疯狂积聚,最终凝结出了一段逝去的“时光”。
此时此刻,江跃心里的小人儿惊艳得上蹿下跳。脱口喊道,“啊哟哟,干得漂亮!”
荣颂得意地笑了。走过来用肘子捅了捅她。
“叫哥哥。”
江跃立刻说,“你当心白日梦做多了变傻子。”
她丢给他一个含笑的白眼,假装聚精会神向光里瞧着——不肯再抬举他的虚荣心!
“呵……是天香女道士!我说呢,这扑面而来的二百五气息除了她还有谁!”
“还有个黑衣男人……”
江跃“唔”了一声,轻轻道,“是魔族……莫非这就是跟她勾搭不清的‘神秘魔族’?”
这男人长了一张龙傲天的脸。
头戴一个洛基似的羊角盔。一件黑丝绒斗篷垂到脚跟。每走一步都来个三百六十度的耍帅,是个超级装逼犯!
只见他捣鼓了几下,破除了她的禁制,捉兔子似的将丽妃从笼子里提了出去。
丽妃喜坏了,娇软得站不直,嫩嫩地说,“噢……好人哥哥!”
天香立刻吃了醋,把脸皱成一只包子,“云厉,你说清楚嘛!让我陪你来就为了瞧你们哥哥妹妹秀恩爱呀!”
被唤作云厉的男人邪魅一笑,捏住丽妃的下巴不屑地说,“这玩意儿不过是我造出来的一只媚獠,你还拿她当真?”
天香怔了一会,纠结地嘟囔起来,“让你不要玩这些歪门邪道,你总不肯听我的话……你又不是神灵,造什么人嘛!”
云厉把丽妃砸晕,摄入储物空间。上前把天香搂在怀里,贴骨贴肉地宠溺道,“小天香又生气了。好了好了,哥哥听你的话!下回不玩了,嗯?——好啦!”
江跃像小狗抖毛似的打个寒颤,对旁边说,“你听听,叫哥哥什么的有多恶心!害我掉多少鸡皮疙瘩!”
荣颂咧嘴笑着——确实有点瘆人!蠢得没眼看了!
这种事自己做是情趣,旁观别人像白痴似的。
他挠挠手臂,嘴硬道,“哪有?我听着就不错……男男女女就该哥哥妹妹的叫。总比喊爹好吧!”
“谁跟你男男女女?!”江跃竖眉。
——两人见缝插针地斗着嘴,光柱里的两人已在画“中指”了。
羊角男搂着天香,恩恩爱爱留下了这充满挑衅的一笔。
“改天哥哥给你出气,把那妖怪揪出来曝尸,嗯?”他说。
“哼,我师叔会帮我出气,才不要你!”天香娇娇糯糯地说。
“你师叔还不是草包,害得你被妖精戏弄一场……”
“不许你讲我师叔!”天香把他一推,身子一扭出去了。就像被无边黑暗吞噬了一样。
光柱如信号不良似的颤抖着,“噗呲”灭了。
牢室里愈发显得惨淡。
荣颂瞧着她,“要追么?”
江跃沉吟着,以捋胡子的动作摸着下巴,半晌露出了报复社会的一笑,“不不不,老子决定了,这次要放虎归山!哼哼……走,家去!”
这天夜里,江跃沉在梦里时,身体中淌出了经血。
这具两千年来清净如童女的妖身,忽然间就松动了,萌发了……
她向来是以老太爷自居的,这会儿冷不丁发现自己竟是青青蓓蕾,如受一记焦雷,羞得全身袅烟。在自己的血泊里傻呆了半天,用法术对付了飞流直下的大姨妈。
脸红了彻夜。
次日,为了证明他是错的——自己绝非到了恶心的繁衍期,她伪装自己仍在“衰竭”。坐到饭桌上时,表现得极端无神。和坐化的老和尚一样,整个人都枯了。
“父皇还是吃不下?”荣颂似笑非笑地问。
“没食欲。”她饱含嫌弃地说。简直不能直视那些食物似的,扭开了头。
“看来还在衰竭嘛。”他的口吻近乎戏谑。
“信不信由你。”她垂死般木着脸,“不信拉倒!反正也不指望你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