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头没尾的话让她一时云里雾里。
“没什么。”
“过几日舅父来了,定要留心礼节,舅父近来身子有恙,嫣儿莫要惹他气恼。”她抚着文容媛的发,轻声叮嘱道,“他会给嫣儿一个解释的。”
文容媛眨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母亲指的是自己的婚事。
算算时间,陛下圣旨也该正式下来了。
“我……”
“委屈你了,嫣儿。”秦琛带着薄茧的指尖慢条斯理地顺过她垂落的青丝,怜爱地喟叹道,“但是为了卫朝,大家都得委屈。”
骤然听闻这似曾相识地话语,文容媛猛地站起身,恭敬地行了大礼:“女儿自是晓得。对于舅父的安排,女儿绝不觉得委屈,更不会有怨。”
即使一开始面对自己依然无法摆脱的婚事命运,她难免有些意难平,可最终文容媛也早已完全释怀。
嫁就嫁了吧。
反正……她重活这一回,不是来谈儿女情长的。既然如此,不会有比言时更好的对象了。
更何况,若是想报前生仇怨的话,这婚定是得结的。
“回房吧,时辰也晚了,嫣儿早些歇息。”
即便女儿做了承诺,秦琛面上并无一丝喜色,只是凝重地颔首让她告退。
秦琛目送着文容媛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唤来那一直在旁看着的侍女,无奈地道:“秦珩……长兄他还是食言了。”
听到圣上的名讳,侍女停下了掸着香灰的手,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长兄说,他不会让嫣儿的婚事被所谓朝中形势掣肘,她却终究还是走了我的老路。”
“夫人——”侍女迟疑半晌,低声道,“陛下……亦是别无选择了。”
两行清泪猝不及防地沿着秦琛的脸庞滑下,无声地落入方才被她摔着的杯盏里。
二更刚过,一整排的房舍皆已熄了蜡烛,言府男主人的书房却依旧灯火通明,在阑珊夜色中格外醒目。
木质桌案上堆着一整叠泛黄的书信,言昌正安静地逐封翻阅着。
这是言昌十几年来从未更迭的习惯。
这些年来,不管事务多忙,只要并非两军短兵相接、军情紧张之时,他便会在就寝前仔细读上一会。
他怕时日久了,自己会忘怀那些一生时光早就停滞在过去的故人。
小厮侍女早被言昌撤下去歇息了,沈如诗便也没想着通报,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扉,手上拿了一整托盘的芙蓉糕。
“男君,多少吃点儿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