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在厢房里聊天,西跨院陶姨娘正服侍秦扬吃葡萄,嫩葱似的手指利落的把葡萄皮剥了,圆润饱满的指甲上涂着红红的丹蔻,再用牙签把核剃了,捏着葡萄肉往身边躺椅上的人嘴里塞。
躺椅上的人只着石青色里衣,悠哉悠哉的眯着眼睛哼唱小曲儿,嘴边递来的果肉张嘴就接了,等察觉到喂葡萄的人是用手喂了,睁开眼瞪了陶姨娘一眼,嫌弃道:“就不能用牙签签着,那手涂的通红,脏不脏?!”
陶姨娘可不依了,撒娇般钻进秦扬怀里,用软弹的胸脯拱着,撅嘴嘴抱怨:“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剥葡萄,你还嫌弃人家!哼!”
秦扬被她拱的下腹起火,趁势面对面的抱住她,伸手狠狠拍了拍她的屁股,咬牙道:“你可别惹我,小心明儿你起不来床!”
“哼,我现在就不想起床......”陶姨娘娇嗔道,娇柔的手指往秦扬衣服里摸,边摸边啄秦扬的鼻尖。
秦扬抓住那作怪的手,一使劲坐起来,把陶姨娘抱在腿上,逮着陶姨娘的腕子晃了晃,皓白的腕子上玻璃钻流光溢彩,确实活色生香,秦扬心头一热,手指细细摩挲着腕子,依然没好气的道:“还想买什么?爹娘都不舒坦,你可别起火架秧子了!”
“我哪想买什么!想伺候你你还不乐意了!”陶姨娘斜眼瞪秦扬,细长的丹凤眼似怨似怒,还有着当年鲁南第一花旦的神采。
秦扬没那么好糊弄,有些愠怒:“你缺了钱只管问我要,地荒着就荒着,少打那片儿地的主意!”说着把陶姨娘推开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喝。陶姨娘见他神色严肃,不像说笑,有些急了,却走动梳妆台前坐下,把腕子上的手链子脱下来放进化妆盒。
秦扬见陶姨娘没出声,一转身见她正在梳妆台前默默流眼泪,立时有些惊诧,顾不上甩脸子,走上前问她:“这是怎么了?不是你昨晚上说想要卖地的吗?这怎么就委屈上了?”
陶姨娘一抹脸上的泪珠子,把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一一打开,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秦扬。秦扬看着那双梨花带雨的眸子,心里生出怜惜,刚刚还撒娇卖痴,一转脸就哭的如此委屈。但对于陶姨娘的动作,秦扬还是不解其意。
陶姨娘见秦扬脸上露出怜意,知道他心软,趁热打铁道:“相公,你以为我是爱财?我一个小戏子跟了你,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况且那几亩荒地能卖几个钱?一块大洋一亩地已经是顶天的价儿了!四五百块大洋还不买不到这手链子上的一块钻!我只是可怜自己,可怜我们欣哥儿,我们娘俩儿连块撂荒的地都动不了!这家里还有什么是我们的......如今只是替人来问问,就疑我贪心!相公,我跟了你九年,我陶春花是这种人吗?!”说完趴在书桌台上委屈的嘤嘤抽泣。
秦扬也被她说的迷惑起来,虽然心里知道她确实是这种人,也忍不住相信她确实只是帮人问问,好脾气的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冤枉你!是我不对!”说完又觉得不对,疑惑道:“那你这是替谁来问的?那片儿地荒成这样,谁要买还得通过你来传话?”
陶姨娘抽泣着回道:“是小葱跟人闲磕的时候被我听到了,他说是有人问给人做房屋经济的马家兄弟的,没说是什么人,只说是看着那边夏天不存积水,想盖牲口棚......”
秦扬听后,含蓄的啧了一声,挑了挑眉头,英俊的脸上有些轻蔑的道:“在这里养牲口?怕是哪个外乡人被人忽悠了吧,这永安县连人都吃不饱,上哪里找东西给畜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