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间,闻者的手指灵动跳跃,阖目演奏的表情优雅怡然。
商心既嫉妒又羡慕,或许,更是自卑的。家世所限,自小除了读书外,其他的,她别无所长。
闻者呢,钢琴提琴,还另写了一手好书法,水墨画曾获过奖,油画不是他的偏好,相较之下,他则更喜欢素描。
人生的天差地别就在这儿。
不用多刻意,最无力的,便是家庭,甚至阶层培养中,那时时刻刻的潜移默化。商心心中沉沉,伸了脖子去咬闻者的耳垂。
闻者停了下来,挽住她的腰,低头笑着,与她静静接吻。
往事如烟如尘,她却能记得这般的清楚。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首nocturneno.2,盛名遐迩。当年的那个商心,却是半点不知道,也从未亲耳听过的。
除了闻者,没有人曾为她那样弹奏过,如此温柔。
人,愿生而不分等级,实在的,却陷落在各自原生的阶级中,但凡想踏出去,到别人的领地里去瞧一瞧看一看,又必须要付出多少的痛楚和煎熬。
她没听过的曲子,感觉好听,问他,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肖邦。
他简单地告诉她,却又为了维护她微妙的自尊心,一言带过。
两颗年轻的心,或能如此的贴近。然而,漫漫二十年,彼此脚下走过的路,到底如何能交汇?
陌路啊陌路,可那又怎样,她想她会努力的,哪怕咬了牙拼了命,也想要追上他,与他共肩同步。
想来,相爱,就是曾满怀那般的勇气。
直到,事与愿违。
……
张锴看着表情渐而落寞的商心,心中情愫一时难抑。
同在香港一样,此刻,她又想起了谁?
张锴隐约知道,却是从未开口问过。
“想什么呢,吃顿饭而已,还别扭上了?”
他伸手一抓,抓在商心的眼前,空空如也,徒为令她回神。
商心飞快地整理心绪,她抬了头,掩饰地笑:“点菜吧,对了,我出门带了瓶梅子酒给你,还有几盒药浴包,你回香港时,一定替我转赠给张伯,望他身体康健。”
张锴道:“你每年都托我转达,怎么不抽空自己去探望他,显得多不诚心。”
商心摇头,“拜托你了,香港……我能不去还是不去了吧。若是张伯哪天兴起过来大陆,不管哪个省,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飞过去为他接风。”
他才知道,她心中的那道槛,终究没能完全地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