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本市,商心一通电话,便将张锴约了出来。
张锴主动提出请吃晚餐,商心懒得与他客套啰嗦,痛快地应了。
这次则是西餐厅。
商心开车到了地方,找到张锴订的位置坐下,接过服务生递过的餐单,前后翻了翻,朝他瞪眼道:“你这是吃金子呀,张锴!”
张锴笑笑,道:“你吃就是了,说了我请。”
商心痛心疾首道:“吓得我下次,都不敢和您张大律师一块儿出来吃饭了。哎,咱俩老熟人了,用得着回回这样么?”
“不一样,上个星期是你为我接风。”
“你还知道啊,那是谁半道溜出去,自说自话把单给结了的?”
“商心,熟人两个字,可是你自己刚讲的。既然都是熟人了,还计较这些个干嘛。再说了,律所的事,你既肯帮我,我理应谢你。”
商心略微皱眉,道:“鬼扯。张锴,你这个律师还真没白当,会说话啊,我约你出来是谈事情,不是为了宰你。原本想电话里通知一声就好,中大聚会时间定下来了,这周三晚上六点,到时你记得空出时间。”
张锴笑道:“知道了,谢了啊!”
“没事。”
前菜上了,商心手执刀叉,却无甚胃口。
餐厅里正放着悠扬的古典西乐,钢琴独奏。
肖邦夜曲第二乐章,nocturneno.2ineflatmajor,op.9,no.2.
商心顿了顿,放下餐具。
她尽量将话说得直白。
“张锴,说好了,以后再出来吃饭,别找这种地方了。”
“你不喜欢?”张锴看她。
“也不是不喜欢,”商心实话实说,只希望他能明白,“朋友吃饭吃交情,这儿太有气氛了,感觉进门不搭件晚礼服,倒对不起这家餐厅似的,你该找个合适的对象来。”
琴音绕耳,她顿生了些怅然情绪,偏头望着餐桌旁,落地玻璃墙外的空寂夜景发呆。
城市中央,华灯璀璨如星辰,顶顶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喧闹非凡。
餐厅里则极静,舒缓的钢琴曲,将窗外的气氛很好地平抑下来,闲适柔和,仿佛熨帖着每一位食客的心。
这样的地方,她并不是第一次来。
商心人生中过的首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情人节,闻者将她约至一家西式餐厅里告白。
她恍然记得,那家餐厅的中央展台上,方方正正地摆着一架烤漆的纯黑三角钢琴,足有一人那么高。
她那时并不知道餐厅是闻者大伯家的产业,只是奇怪,为什么晚餐时分,除去他们两个,竟然没有一位客人。
服务生也不见了,只有他和她,她有些不自在,正要去喊人,闻者将她拉至一旁。
长长的钢琴凳上,男孩和女孩倚身而坐,女孩的一颗脑袋,全靠在男孩的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