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件事情我也有心无力。”庄洲叹道,“若是先前,或许平阳侯会卖我个交情,可现下我已不比先前。”
傅蕴抬眼看着她。
“年初的先太子谋逆案,我的老师被牵扯其中,我是他的得意门生,自然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庄洲觉着眼前这小姑娘只怕未必会懂这些朝局博弈的事情,但又怕她误会自己这是托词,只能解释道,“先前我曾上书求陛下宽恕老师,也因此触怒了陛下,若非我回乡丁忧,现下只怕早就被贬谪外放了。平阳侯虽残暴好色,但对于朝中的局势却看得很清楚,只怕并不会再给我面子。”
傅蕴掩在衣袖下的手中微微颤抖,她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父亲被陛下处死,庄洲是父亲的门生,又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只怕傅家这一脉都已经不成气候,难以保全了。
“多谢……”傅蕴轻声道。
庄洲不解地看向她:“我未能帮忙,担不起姑娘这一句谢。”
傅蕴勉强一笑,并没再说话,直接转身想要离开。
她谢庄洲,并不是因为眼下之事,而是谢他当初在那样的关头还敢上书为父亲求情。父亲有诸多门生,在那种时候明哲保身不肯多言的必定不在少数,能像庄洲这样挺身而出的只怕少之又少。别说是门生,傅蕴觉着,只怕当初连萧祁都没有为父亲求过情,不然又何必要将自己囚在别院之中?
思及萧祁,傅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就算平阳侯不卖庄洲面子,可却绝不可能不卖萧祁面子,毕竟萧祁虽不问朝政,但到底是个王爷,还是今上素来青眼有加的王爷。前些年年节之时,傅蕴见过平阳侯送来的礼单,堪称丰厚,足以说明平阳侯还是很看重萧祁这个闲散王爷的。
庄洲与傅蕴同路,见她停了下来,便问道:“怎么?”
“若是平阳侯那条路走不通,可否迂回一下,走安王那条路呢?”傅蕴抬头对上庄洲的视线,试探着问道,“庄公子你与安王有交情吗?”
庄洲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傅蕴对朝堂之事毫无所知,却没想到她竟会这么问。
庄洲是傅太傅的得意门生,萧祁先前算是傅家的姑爷,与傅家一脉自然是有些关系在的。又因为两人年纪相近,在书画一道上志趣相投,故而算是有私交。只是当初傅家遭罚,萧祁袖手旁观,紧接着又出了傅蕴溺亡之事,当初京中流言四起,庄洲对萧祁便生出了芥蒂,回乡丁忧之后更是彻底疏远了。
“我听闻安王喜爱收集画作,庄公子可否送我一副画,就如同先前那只白狐狸一样的便可。”傅蕴并没强求庄洲亲自过去,她说道,“我让向晚姐姐带着画作去求安王,看他肯不肯施恩。”
傅蕴会这么说,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先前萧祁就曾经因为一幅画作入了他的眼,所以施恩帮了那个被官司缠身的穷书生脱困。
现下已然是走投无路,她便想着让向晚去试一试,或许也是条生路。
傅蕴满心记挂着朝云的事情,想着该让向晚怎么去求萧祁,并没注意到庄洲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复杂了起来。
片刻之后,庄洲开口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