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赖子声音跟炸雷一样:“看个人都看不好。老子卖了你个没用的小娼妇。”
胡老三说起话来一如以往的阴测测:“你家小娘子倒是个能耐人。”
能耐人春秀跑得幕篱都要飞了,她中途差点儿跟胡老三他们一行撞上,只能绕了道儿躲。她那一身幕篱跟裹了蚊帐一样,村里人没见过这稀罕。结果小娘子找了回麻绳,又闹出了女鬼作祟的故事。整个宅子里头各处都是人心惶惶。
春秀上气不接下气地将麻绳递给福生:“快,赶紧下地窖。”
福生看了眼黑黢黢的地窖,皱起了眉,转头唤春秀:“把你脚上的木屐脱给我穿。”
胡老三一行人来的极快,小菊挨了顿打,鼻青眼肿的反倒是眼睛愈发好使了。她一眼瞧见身着幕篱的人就嚷嚷开来:“好啊,果然是你个贱蹄子,什么夫人显灵了,闹了女鬼,全是你在装神弄鬼!”
被逮了个正着的人抖得跟筛糠一样。原本小娘子正费劲吧唧地努力将平常挡着地窖入口的一块青石板挪回去,此刻也松了手,慌慌张张企图拿身子挡住地窖的入口。
胡老三脖子上裹着帕子,白棉布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愈发阴森鬼魅。他朝身着孝服,外头罩着幕篱的小娘子露出个阴测测的笑来,不怀好意道:“小娘子这般辛苦,可要小生搭把手?”
小娘子显是被吓怕了,慌里慌张地跳起身,嗓子哑得厉害,哆哆嗦嗦的声音活像蚊子哼:“爹爹显灵了。”
这虚张声势的样儿哪里吓得了胡老三。他冷笑一声,直接将人推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黑黢黢的地窖猛瞧。
小娘子又怒又怕,想要阻止胡老三继续看下去,又不敢碰到外男的身子,光急得团团转,嘴里“啊啊啊”的说不出个囫囵话。
小菊倒是难得灵光乍现,拍着手嚷嚷起来:“地窖,对了,这是夫人在的时候用来存东西的地窖。那鬼东西肯定是藏在里面!”
小娘子死命想要拦住胡老三,不让他下去;后者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来想要摸她的脸,吓得小娘子慌不迭地连连后退。
胡老三拽了拽还绑在入口旁石柱上的麻绳,揶揄道:“小娘子都是这样会情郎的。”
小菊得意起来,一个劲儿地嚷嚷:“我就说她不是个正经东西。少爷,你赶紧打发了她,得了彩礼咱们好早日成亲。”
结果她又叫心情郁闷的吕大赖子给了好一个耳光。
小娘子在幕篱底下抿了抿嘴唇,唇角上翘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眼见着胡老三在身上绑好了麻绳,正要踩扶梯下去;小娘子急得又想上去拽住这人,哑着嗓子挤出话来:“我爹娘都在呢。”
胡老三听她急得声音都变调了,露出个淫邪的笑来:“既然岳父岳母都在,小婿正好要下去好好拜会了。”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把匕首,叼在嘴里,抓着麻绳就往下头去。匕首的寒光显然吓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她一个踉跄往后退,差点儿没被石柱子绊倒。
小菊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她刚要上前好好戳戳这小姑子的脊梁骨,地窖里头发出一声闷响。
绑在石柱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