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产婆道:“都有七斤多重,身子倒还康健。”
半晌,贞娘抱起其中一个,对春深道,“怕是还得去一趟淮安王府了。”
长安阁中,沈凝心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紧紧抓着被子,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
“小姐……小姐……”王氏急得泪如雨下。“三公子回来了,就在书房里等着呢。”
独孤医婆不漏声色的把脉,冷冷道:“王嬷嬷,女人生产乃是大事,你莫要添乱,你在这儿反倒让少夫人分心,有这功夫不如去后厨看一看催产药熬好了没。”
王氏早已慌乱,见独孤医婆说她碍事,急忙退了出去,生怕耽搁了沈凝心生产,一屋子的婢子婆子们也纷纷被独孤医婆以各种由头支走,幸好独孤医婆本就是沈府的人,沈凝心身边那些婢子婆妇不疑有他、,屋子里只余下沈凝心同独孤医婆两个。
“婆婆,我……”沈凝心面色惨白,费力道,“我怎会早产……”
独孤医婆怎会不知沈凝心为何早产?还不都是因着今日她在身上涂抹了麝香来为沈凝心安胎?
忽而,沈凝心又是一阵剧痛,独孤医婆眼看着沈凝心下身血如泉涌似有血崩之兆,急忙道:“小姐,快用力!”
沈凝心喃喃:“我没力气了……”
独孤医婆着急道:“再等下去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沈凝心听了这话不知打哪儿来了一股力气,紧紧握住被子使足了力气,忽而独孤医婆惊喜道:“看到小公子的头了,小姐快用力!”
约莫又过了片刻,一个羸弱的男婴终于落在了独孤医婆的手掌上,耗尽了力气的沈凝心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啼哭声便昏死过去。
独孤医婆急忙将那男婴擦洗干净,却不由得皱了皱眉,独孤医婆接生过的孩子不少,将婴儿捧在手上就知道这孩子大抵有多重,她如今捧在手里的这男婴只有四斤二两,着实太轻了。这样轻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擦洗时,男婴是不是发出羸弱的哭声,那哭声太过微弱,不凑近了几乎听不到。独孤医婆本打算喂他一些安神汤,免得男婴哭出声响引来旁人,可如今看着男婴根本不必如此。她将男婴洗净后放入药箱中,合上了药箱的盖子。
忽而,一个婢子进了屋子,那婢子手里也捧着一个和独孤医婆相似的药箱,天色乌黑,那婢子低着头,悄悄将药箱往独孤医婆怀中一塞,又拿起独孤医婆刚放好的药箱,转身便走了。
独孤医婆掀开盖子一看,一个白胖的婴儿正躺在那药箱里,解开襁褓一看,是个女婴,那女婴被喂了安神汤,睡得正香。独孤医婆清了清嗓子,将女婴抱在怀中,大喊:“大喜大喜!少夫人生了个小娘子!”
王氏捧着刚熬好的催产药正要进屋,忽而被一个抱着药箱的婢子撞到,便要责骂,忽而发觉那药箱里似乎有什么声响,听起来好似猫叫。沈凝心怕猫,王氏正想揪住那婢子看一看药箱里是否藏了小猫,却听得独孤医婆大喊:“大喜,少夫人生了个小娘子。”
王氏顾不得那婢子,急忙跑进屋,见沈凝心无碍、女婴又睡的正香,这才将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书房里,李长安坐卧不安,沈凝心生了个小娘子足有七斤重、母女平安,本以为沈凝心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卜夫人不胜欢喜,王府上下都甚是欢腾。可贞娘那边却没什么消息,李长安派去小厮问,小厮回来只说:“白芍姐姐说了,贞夫人还没生呢。”
半晌,李长安坐不住了,“让我出去。”
卜夫人瞪眼道:“这冬日夜里,你出去作甚!”
李长安不耐烦的推开卜夫人,转身便走,卜夫人拦住他,怒道:“你敢出这个家门就别回来!”
李长安点头,“正合我意。”
卜夫人气极,想拦,却被李长安一把推开,下人见李长安面色不善,加之这次李长安立功后圣上早有封赏之意,便都不敢阻拦。
李长安出了那淮安王府,便直奔泽兰苑,才刚进门,便听得婴儿哭声。
“生了?”李长安松了口气,进屋后便见贞娘躺在床上,乌黑的青丝如墨染般铺散在床榻上,不知为何,面上还有些许潮红。贞娘面前放着两个襁褓,那哭声便是从其中一个襁褓中传来的。
贞娘见李长安进来,笑道:“我听得你立了功,伤可还好?”
李长安笑道:“你才是立了功,为我生了这两个孩子。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名分,如今我总算有了些官职,他们若是不肯让你入府,我就出来开府单过,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贞娘眼眶忽而有些酸涩,这般久,她早已忘了当初的承诺,可他却还记得,然则错过就是错过,只要沈凝心在一日,只要他还有别的女人,贞娘同他终究不可能交心。
贞娘借着低头哄孩子来掩饰眼眶里那点酸涩,却听得李长安笑道:“好像你啊!是男孩还是女孩?”
贞娘忍俊不禁,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沈凝心生的,一个是红儿生的,又怎么会像她?不过是李长安想着这两个孩子是她生的,便觉着怎么看怎么像贞娘。
“左边这个哭得厉害些的是女儿,右边这个是儿子。”贞娘指着孩子同他道。
李长安又惊又欢喜:“想不到,你竟给我生了一双儿女,贞娘,你可真厉害。”
贞娘莞尔,忽而起了孩童心性,调笑他:“还是你更厉害,若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即便想生也生不出来。”
李长安忽而大笑,那两个婴孩被李长安的笑声吓到,蓦地哭了,李长安见那男婴哭声羸弱,不由皱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贞娘看着那男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本对沈凝心的儿子抱有芥蒂,可如今看来即便她用心养育,这孩子似乎也不容易活下去。李长安许是以为贞娘是为着这孩子的身子忧心,劝她:“我听医婆说,双生子身子总归比单胎弱些,不过日后长大些都是一样的。”
贞娘点头,对他道:“给咱们这两个孩子取个名字罢。”
李长安道:“你来取罢,我都听你的。”
贞娘想了想,笑道:“咱们女儿胖的和个肉球似的,便叫秋儿罢。儿子的名字,你来取罢。”
贞娘也不知怎的,忽的就想到了这名字,平安“生下”这两个孩子后,她也算是有了子嗣,总算有了些底气,竟也敢同李长安调笑。不过,这儿子到底是沈凝心所生,贞娘着实不想为这孩子取名,索性便让李长安取了。
李长安沉吟片刻,道:“这两个孩子本该排在怀字辈,女儿叫怀秋,儿子便叫怀恒罢。”
长安阁中,沈凝心刚刚转醒,睁开眼便要看孩子,王氏急忙将孩子抱了过来,笑道:“想不到咱们姐儿虽早生了一个月,却还足足有七斤四两,哭声我隔得老远就听见了。”
沈凝心看着孩子白白胖胖,睡的正香,不由得也开怀笑道:“我就说他们说什么孩子留下来身子也不会好都是在诓我!这孩子名字可取了?”
王氏点头,“取了,王爷说,就叫姐儿排在怀字辈,就叫怀珀。”
沈凝心抱着女儿,笑道:“怀珀……以后你就叫珀儿了。”
忽而,沈凝心想到了什么,问王氏:“李长安呢?”
王氏觉着不必再瞒着沈凝心,看着四下无人,便同她讲了贞娘也有了身孕的事。
“什么?!那女人竟也有了身孕!”沈凝心气得面色发紫,王氏急忙安抚她。
“小姐千万莫要生气,她腹中那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王氏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