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心哭倒在王氏怀中,“都是哪个狐狸精,她挑拨了我和夫君,害得我们不睦!我饶不了她!”
门外还未走远的李长安顿了顿,他本想给沈凝心几分颜面,毕竟他生母卜夫人便是被淮安王薄待才使得终日愤愤,他也因着淮安王不能对几个儿子一视同仁而受了不少苦头。可如今沈凝心这句话却让他想起那日血肉淋漓的贞娘,他厌恶的是沈凝心同他说话时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沈凝心却将这一切都怪罪到贞娘的头上,他此刻只觉沈凝心愚不可及,对着沈凝心彻底生了厌。
他大步离去,长安阁外两个壮汉挡在门口,对李长安道:“公子请回吧。”
李长安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屋子里,彼时沈凝心正伏在乳母膝上哭得泪痕斑驳,一屋子丫鬟婆子纷纷洗帕子端热水伺候着。
沈凝心见李长安又进了屋,料定他不过是对着自己服软想来道歉,便没好气的撇过头,冷哼一声:“这倒是想起我来了?别以为你回来我就会可怜你几分。”
乳母王氏却觉察出李长安面色不善,急忙拍了拍沈凝心,低声道:“小姐,快服侍公子就寝罢。”
沈凝心却耍起小性子,脱下嫁衣的披帛往地上一扔,噘嘴道:“我才不!”
沈凝心本是想着撒娇,在沈府,她贵为正室之女,自然非寻常庶出可比拟,即便是庶长子在她面前也得百般礼让。况且她容貌明艳,娇嗔的模样反倒引人怜爱,是以时常以此对父母兄长求得纵容。若换成旁人,定对她这娇嗔之姿顿生怜爱之心,奈何李长安此刻心中怒意已盛,见着沈凝心这般模样只觉矫揉造作、不可理喻。
李长安两步并做一步,大步跨过去,一把将沈凝心提了起来狠狠掷在地上。沈凝心蓦地摔倒在地,愣了片刻,忽而哭了,她此生哪里受到这般委屈过?登时哭着喊着受了委屈,让那门外两个壮汉收拾李长安。那两个壮汉闻声进来,可他们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虽奉卜夫人之命不让李长安出了这长安阁,可断没有为着沈凝心得罪李长安的道理,那两个壮汉也只能看着沈凝心哭喊面面相觑。
李长安挑眉:“你哭够了没?我是个粗人,也是个混人,我李长安脑子里就没有不打女人这一说辞。”
沈凝心哪里被人这样待过?一股怒火涌上来,她料定李长安不敢打她,便怒道:“你有本事就打我啊,我生来便厌恶旁人威胁我。”
李长安冷笑,连连点头,一旁的乳母王氏吓坏了,急忙拦在李长安面前死死挡住沈凝心,王氏跪在地上对李长安道:“公子,我家小姐不懂规矩,您要罚就罚老奴罢!小姐尚且年幼,况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让小姐伺候您就寝罢。”
沈凝心见乳母受此屈辱,当即推开王氏,怒道:“不必对这种人求情,我偏要看他会将我如何!”
李长安冷眼看着沈凝心推开王氏,一脚踹在沈凝心的心口上,沈凝心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李长安到底是军中之人,这一脚可是结结实实将沈凝心踹得吐了血。
“小姐!小姐!”王氏吓得哭喊着扑了过去,想将沈凝心扶起,不料沈凝心被踹得着实不轻,一时之间竟站不起了,王氏哭得肝肠寸断,一路膝行到李长安脚下,不住的叩首哭道:“公子饶了小姐罢,求公子给小姐请个大夫罢!”
李长安这一脚是他使了七成力道,这一脚虽踹不死人,可对一个女子来讲着实不轻,他心知沈凝心不养上三两个月是别想下地,若是请了大夫悉心养着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大好。可李长安却不愿请大夫,他踹这一脚不过是为着能让沈凝心下不了床不去贞娘院子里胡作非为,若今日不请大夫,让淤血淤积到明日,那沈凝心兴许还能晚些时候痊愈,这对李长安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以他并不打算去给沈凝心请什么大夫。
李长安挑眉,冷冷道:“王府中已供奉了医者,明日就给你们请来。”
说完,他转身便去了书房,留下王氏抱着沈凝心留下两行泪,沈凝心容貌比贞娘要好上许多,李长安又是城中有名的好色之徒,王氏本想着李长安即便看在沈凝心的容貌上兴许也会多宠爱沈凝心些,却不料得了这么个结果。王氏身为沈凝心乳母,待沈凝心自是比亲生的都要更用心,如今看沈凝心受了伤只恨不能替沈凝心挨那一脚。
“事情就是这样。”泽兰苑小丫头栗子低声道,栗子是牙婆李氏新送来那一批婢子里年纪最小却最为伶俐的一个,没几日就打通了和王府后院的关系,王府中有什么事栗子都是最先知道的。李长安踹了沈凝心一脚的事情,没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贞娘的耳朵里。
贞娘点头,给了栗子二钱银子,对她道:“好孩子,这点钱你拿去请你那朋友吃几个果子罢。”
栗子走后,春深道:“夫人,让婢子服侍您就寝罢。”
贞娘点头,一声叹息,忽而,她蓦地想起什么,问春深:“王府里有供奉医者?”
春深点头:“是啊,王府中有供奉两名男医和两名医婆。男医给王爷和诸位公子男丁诊病,医婆给女眷诊病,寻常平安脉都是她们来诊。”
贞娘划过一缕幽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