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八年,阿灵已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二八年华,看上去同桐秋其他姑娘没什么两样,终日埋在内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秉着什么都会一点,生活更多姿多彩的原则,阿灵想学赵夫人拿手的针线手艺,十个指头轮流戳破后,赵夫人哭着求她切莫再动针线。
针线不成,阿灵又盯上了父亲赵温韦那一身好武功,两条腿摔断后,赵温韦逼着她人参灵芝吃了近一个月后,她自己断了这个念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阿灵犹记得她拄着双拐出现在永安寺时,祁景曜满脸不可思议,
“你是佛祖座下大弟子投生的吧,身残志坚至如此地步也是令人喟叹呐!”
阿灵学武的念想又泡了汤,琴棋书画什么赵夫人都给阿灵请过夫子,然而夫子轮流走,等到最后教画的老师也离府,阿灵终是明白,自己虽生做人,却是有一双拙手。
于是不再甚求什么,寻着一些闲书看着,闲暇时便溜着黑毛和芦花满府蹿。
今儿扯着芦花糟蹋了郑诚送给赵子尧的秋菊,明儿领着黑毛啄断了赵子尧要送给郑诚的箜篌。
两只鬼东西被阿灵养的极精明,导致赵子尧抓不到天上飞的,也逮不住地上跑的,无奈得去厨房寻了几根鸡毛,带上残篌败菊去找阿灵理论。
阿灵静静地听完,鼻子一动便知这几根毛不是芦花的,估摸着是和中午吃的叫花鸡同一流派,笑了笑,
“三哥举着几根鸡毛满院子跑倒让我想起才看的一则小故事,鸡毛当令箭,三哥学识渊博定然知道吧!”
“我不是再同你胡闹,菊花糟蹋了也就罢了,我可以再差人去买,反正没差,郑诚也看不出来,但这箜篌可是我特地托人向名师李越求得,你就眼睁睁着看这个小东西给我变成一堆废料?”
“唔,怎么能是眼睁睁呐?它啄的时候我可是没见到呀。”阿灵笑嘻嘻地,看他又要开口便截了过来,“你送郑诚什么东西?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兄妹,我们俩之间的钱物交流可是只限于你抢我压岁钱的呐?”
赵子尧轻咳了一声,“那些事还提它作甚?郑诚送了我些花草,礼尚往来的道理你怎会不懂?”
阿灵意味深长地一声“哦”,漫不经心地揪了把脚边芦花的毛,“郑诚怎么想着送你东西了?”
赵子尧息了声,怪他大大咧咧,郑诚问他阿灵喜欢什么花的时候没多想,只故意胡诌了个菊花,等郑诚拉了几马车的菊花送到府门前赵子尧才恍然大悟。
不好不收花,收了又不敢往阿灵那儿送,然郑诚又每日追问得紧。
赵子尧被问得很是心虚,便想先寻个东西糊弄了他,再去寻些奇花异草送给阿灵,是以促成他们,嗯,郑诚毕竟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大的,这小伙子反正他看行。
阿灵看他偃了声,试探性地猜测,“怎么着,难不成郑诚看上你了?送你雏菊以示相思?你回箜篌以表情深?”
“滚滚滚,我堂堂七尺男儿身被你说成什么!不就是个破管子,权当我送你了,你日后也莫再提我拿你压岁钱,我日后见了你这俩小崽子我绕道走!”
“走了走了,每次来你这就是找气受!你这臭脾性守在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赵子尧说完便气冲冲地出去了。
阿灵吹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口哨,道了句“不送”,然后突然有了兴致,问一边的青樱,“青樱呐,你们都喜欢收人花吗?”
“花儿娇艳欲滴,自然喜欢收呀!”
“那树呢?”阿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榕树,松树,杨树,那么多雄伟高大的树,送了你你可会高兴?”
“额......这,呵呵,高兴,奴婢自然是高兴呀!”
阿灵耸了耸肩,自己倒了杯茶水,借着饮茶的间隙嘴角轻撇,浅薄,净喜欢些华而不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