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正巴不得她这一句,可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便推拒道:“卫所是正经衙门,我怎么好随便去。”
冉凤哈哈一笑:“正经衙门才好随便去啊,难不成你想去不正经的衙门?”
沈醉一噎,看着冉凤忽然加速而去的背影不由得思量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这一趟,上回同意的事在仓促之间下的决断,而青楼是他唯一有法子完全掌控的地方。
可偏偏忘了同意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而且还和夏家订了亲,这些冉凤想要知道那是易如反掌。
所以冉凤怀疑自己了吗?还是她单纯地只是想要查明真相?
同家依附秦青,自己动了东厂的人,秦青不会善罢甘休,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可沈醉没想过会和冉凤对上,更没料到秦青会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谋给了冉凤。
锦衣卫是天子近侍,皇上对冉凤了解多少不好说,但她绝不是皇帝心腹之人,她只是秦青的心腹。
沈醉想到此,不由得有些愤懑,他愿意为了心中的家国天下做一些事,哪怕叫他突破底线甚至不惜性命,只要能拨乱反正他也是乐意的。
可他不乐意为了一个昏聩的皇帝做这些事,因为比起为了天下社稷,为了一个人这么做,自己就好像变成一个跳梁小丑。
沈醉打马追了上去,偏头看了看冉凤的侧脸,心里想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小哥哥,你一路都在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冉凤在卫所门口停了下来,下马之后还是问了一句。
她直觉沈醉有心事,之前种种都表明他是冲着东厂来的。
沈醉是江湖人,背景清白,无党无派,他就这么大喇喇地在这个秋天进了京城,做了一件件的事,吹皱了一池春水,也搅乱了朝堂外原本宁静的北京城。
他是东林党,是成墨的一把尖刀,明晃晃地刺过来,没有虚招,一切都摊在桌面上。
这样的人必是棋子,异兵突起可叫人防不胜防,而且他出身江湖,将来成为弃子也毫不可惜。
可到底棋子本身也有意志,冉凤想,棋子也有爱恨,他会对在锦衣卫面前和自己并肩,会忍着怀疑和自己星夜同舟,会忐忑地问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会在无关大局的时候出手相助,也会莫名其妙地追着自己倒了天津。
冉凤笑笑,静静地等着沈醉开口,看在他还不算是一颗合格棋子的份上,自己少不得也要护着他一些吧。
沈醉一怔,局促地去拉扯缰绳,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我,也不是……那个,其实……”
神呐,快点救救我,又结巴了!
冉凤笑眯眯地背着手凑过来打量他:“小哥哥,你脸红了。”
沈醉原本没觉出自己脸红来,可被她这么一说,脸立时烧起来,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算了。
可冉凤还一脸理所当然地盯着自己,沈醉手脚发软,没觉出此刻两人气氛旖旎,反而一种灭顶之灾的感觉袭上心头。
要完了……
沈醉想起师父以前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醉儿你知道吗,当你遇见一个姑娘,总是被她左右情绪的时候,你这辈子就要完了。
那时沈醉还小,听了这话当时就被吓个半死,可师父又叫他别担心,师父说可不是世上人人都好命到能遇见那么一个姑娘的。
所以你有幸遇上了,就别怕,一辈子算什么,等你遇到了,你恨不能生生世世都被她左右呢。
沈醉觉得师父真是无聊。
沈醉双手捂脸,瞪着冉凤说不出话来。
冉凤却攥住他手腕,拉住了他才转身朝大门口走:“小哥哥做了那么多事还总是害羞,你这个样子,是叫我心软护着你吗?”
沈醉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冉凤也停了脚步,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轻笑出声:“小哥哥做什么要来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