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配2号上线

庶女外室重生记 沈封 4584 字 10个月前

泽兰苑里,贞娘见李长安去了一个时辰还未回来,心想定是恒哥儿已经没了。贞娘搂着秋姐儿,忽而觉着眼睛有些酸涩,恒哥儿的死虽有先天不足,却也是她一手造成,若恒哥儿是沈凝心的儿子,她自不会心疼,可恒哥儿却是做了她的儿子后才没了的。

她命独孤医婆换掉沈凝心的孩儿的时候,起初是怀着想报复沈凝心的心,她恨沈凝心上一世害死了她的孩子,那已经七个月本可以活下去的孩子就这般眼睁睁的在她眼前断了气。

她想要沈凝心也尝一尝这样的报应!

可她终究是后悔了,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她看见恒哥儿那瘦小的身子时便不由得可怜那孩子,她也不知为何都打定了主意要做个狠心之人却还要如此。

她只是蓦地心软了下去,恒哥儿让她想起她上一世才出世没多久就夭折的孩子。这一世她多想再生一个孩子!这是她心里唯一的执念,可她却不敢,她怕了,她怕护不了那孩子,更怕亲生骨肉被旁人害死后那生不如死的心情。

她恍惚忆起在沈府的日子,此刻想来,她能在沈府活下去全是凭着运气罢了。身为庶女,任人宰割,嫡母并未打骂她,只是从未将她当人罢了,是以,沈夫人才不觉让贞娘来替沈凝心嫁去孙家有何不妥。贞娘不知若当初真的认了命,日后又该如何、又会如何?

从沈府逃出来,是贞娘这一世做过最悖逆之事,长安城中皆道贞娘不守妇道。城中百姓只以为贞娘才是聘给孙家的那个沈氏女,父亲更是从未澄清过,贞娘知道,这谣言多半是沈夫人传出去的,不过是想着撇清沈凝心同孙家的干系、并借此毁了贞娘在外头的名声、让贞娘寻不着良人罢了。

可惜可惜,若贞娘只是个寻常姑娘,怕是早已受不了众人非议,回了沈府,偏偏她已经活了两世,她早已不是那个不是个任人宰割之人,忍了十几年,她终究是忍到头了。这些年来,沈府除却给了她一口饭吃,贞娘竟真不知沈府还给过她什么,纵然只是个猫狗,尚且还要逗弄一番,贞娘在沈府就好似一个空架子,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她做的每件事都有人可着劲儿的打压。

沈夫人本以为将贞娘打压下去,便能让她后半生为沈府是从,可她定没想到,她打压了贞娘,却也让贞娘养成了一副冰冷的性子,一个在世上无所留恋之人,才是最可怖的,因着她若是狠下心来便可无所畏惧。贞娘过往的日子里从未体会过温情,她尝到的几乎都是这世间至苦之味,仆人们尚且有家可归、尚且回家后有父母亲人,贞娘却没有。

从未体会过温情之人,又怎会有温情?那些年里欺辱她打压她的人定是未曾料到她日后会是这幅性子罢?贞娘冷笑。

贞娘看着秋姐儿,如今秋姐儿已经是贞娘同白芍、春深在照管着,贞娘本以为会很是劳累,却没想到秋姐儿虽小却是个顶让人省心的孩子,每日吃了就是睡,也不哭闹。偶尔见贞娘抱她,还会睁眼冲着贞娘笑一笑。有这孩子在,贞娘原本冰封着的心忽而也有了些微松动。

贞娘哄着秋姐儿,喃喃:“秋儿,如今娘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这一仗,她赢了,赢得彻底;沈凝心输了却还不自知。贞娘浅笑,她终究也是赢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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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栗子不知何事,着急忙慌的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哧带喘的同贞娘道:“听说他们不肯将恒哥儿给公子,公子就跪在淮安王府大门口,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贞娘错愕,“半个时辰?”

他竟肯在雪地里跪上半个时辰?这天寒地冻的寒冬,只消出去站半盏茶的功夫便会浑身僵冷,李长安竟在外头跪了半个时辰?

贞娘心想,他是为什么?他到底是为着什么?

错愕中,带着一丝惊慌,贞娘蓦地觉着对李长安有些许愧疚。她怕对他用情,她以为不动情便不会伤心,她以为她只要把持住就可不对他动情就可同他划清界限,岂知她同他之间早已牵扯不清?这世间万事总归如此,李长安是唯一未曾害过她的人,她却在利用他。

半晌,忽而听得外头有响动,阵阵喧哗声中似有推门的声音传来,贞娘急忙出了屋子,便见李长安一身风雪,怀中抱着一个襁褓。

贞娘走近了一看,只见皑皑白雪落在李长安的身上,李长安好似一日之间青丝化作华发一般。他狭长的凤眸褪去了阴鸷,只余下些许无措,微红着眼眶看着贞娘,低声道:“贞娘,恒哥儿已经断气了……”

贞娘迟疑片刻,还是照着先前想好的那般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长安道:“怎会如此?他被抱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李长安心中一窒,好好的孩子就这般没了,他心中恨不能立刻将沈凝心捉来质问,他看着贞娘期许的眼神,神思恍惚。苦涩道:“他已经没了气了。”

贞娘见李长安失魂落魄的模样,忽而有些心疼,却仍旧逼着自己硬起心肠,装作不信,对李长安道:“不,恒哥儿不会死的,他被抱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乳母都知道的!”

那乳母如何敢说是自己的疏忽害得恒哥儿原本就孱弱的身子丧了命?如今贞娘给她一个台阶,乳母立刻从善如流道:“是啊,哥儿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都满月的孩子了,身子也都养好了,怎会就那样没了?定是什么人有心加害。”

李长安一双眸子猩红,他牙关紧闭,半晌,对贞娘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能护好他……”

贞娘还未反应过来,他便靠在贞娘的肩上昏了过去。贞娘吓了一跳,急忙同几个婢子小厮将他扶进了屋里,手摸着李长安的额头极烫,想来是在雪中冻病了。贞娘没料到他竟肯为着她在雪中跪上半个时辰,更没料到他强撑着身子回来。

这日,李长安烧得厉害,整日昏迷不醒,贞娘彻夜守着他,忽而有些怕李长安就这般昏迷、不省人事,她暗暗告诫自己,她心中这恐惧皆是因着李长安若是没了她便没了傍身的倚靠。

一夜无眠,待到天明时分好不容易李长安醒了过来,贞娘却病倒了,贞娘比不过李长安身子敦厚,一病就昏昏沉沉好几日醒不过来,朦胧间她喉咙干涸、身子滚烫得好似火烧一般。蓦地,一片冰凉的触感,叫她舒坦了不少,贞娘沉沉睡去,待到半夜再醒来时竟觉着身子好了不少,一转身才发觉李长安一直搂着她。

“夫人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了整整三日了。昨日公子看你还不醒,竟脱光了衣裳把自个儿埋到雪地里再回来抱着你给你祛热。”春深见贞娘挣了眼,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们都担心你若是再不醒过来,公子怕就要把自己给冻死了。”

贞娘头还有些晕,恍惚听着春深的话,枕在李长安的臂弯里,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依稀觉着十分安稳。

贞娘一觉醒来时,天还未亮透,李长安正枕着右臂躺在榻上、左手拥着她不知在想着什么。

“贞娘,我们远走高飞罢,我去向皇上请命戍守边关,日后再也不回这儿了。”他低声道。

若是从前,贞娘自是不肯,且不说旁的,自搬入泽兰苑后,这冬日里放在房中的银霜炭每日就需得二两银子,榻上的冰蚕丝被子是用五两银子一匹的冰蚕丝做的,绣娘在上头绣上了云纹仙鹤,这样一床被子便要五十两。这样的日子,没有淮安王府在背后撑着是决计过不成的,尝过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又如何甘心再去吃那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