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心诧异,王氏急忙附耳同沈凝心小声说了许多,沈凝心会意,松了口气,“如此也好,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来抢我的夫婿,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跟着人私奔,真真不知羞耻。”
王氏见沈凝心不再气恼,这才放下心来,忽而又听得门外传来喧闹声,沈凝心怕婢子喧闹吵醒珀姐,便喊来贴身婢女道:“什么事情如此吵闹,快叫她们把嘴闭上。”
那婢子唯唯诺诺,半晌,才道:“似乎……似乎是泽兰苑那边,生了一对双生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个儿子。”
王氏和沈凝心都愣住了,半晌,王氏面色惨白,紧紧攥着那婢子的胳膊问她:“双生子?活着的吗?”
那婢子点了点头,王氏大惊,忽而听得咳声,王氏转身一看,只见沈凝心不住喘息、面色惨白,王氏急忙劝慰:“定是那帮下人搞错了,老奴去差人问清楚。”
沈凝心哭道:“这哪里还用得着问!摆明了就是真的!到底怎会如此!”
王氏欲言又止,她也正奇怪,贞娘明明连着三日饮下那药汤,为何还能顺利娩下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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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将恒哥儿和秋姐儿抱走后,李长安忽而唤了一声,“贞娘……”
“嗯?”贞娘应了一声。
却听得他低声道:“虽然你和沈凝心同为正妻,可我心里你才是排在前头的那个,我流落在外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这辈子,在我心里谁都越不过你。”
贞娘忽而有些动容,她知道,他并非只是哄骗她,他若只为了安抚他便不必冒死去随军出征,他出征不过是为着寻个功名,这些日子他不再是长安城中的俊美纨绔,反而成了个男人,他黑了也瘦了、脸上也落了一道疤,边关风沙之下他硬生生熬出了头,而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着让他在王府中有些底气为她说话。
他应过她的事还是做到了,贞娘想着,李长安着实不算是个坏人,她若是同沈凝心一般是嫡出、再不济就算是沈府的贵妾玉夫人生的,那也好过只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她着实不敢同李长安说她如此贪心,她更不敢说她要的不是同沈凝心平起平坐,而是专房独宠
她要的是他只属于他一个。因着她输不起也不敢输,输了她便无路可去,在没可能待在他身旁。如今,沈府她是回不去了,孙家的媳妇也是做不成了,她如今只有他一人可以倚靠,她更是不敢倾露心声。
她浅笑着将脸贴在他胸膛上,道:“只要能同你待在一起,排在前头还是后头我都不在乎。”
李长安动容,搂着她的肩将她揽进怀中,唇齿相合,李长安刚想去解贞娘的衣襟,忽而想到她才刚生产完,便只能作罢。贞娘见他□□中烧的模样,忽而有些想笑。便道:“我出了月子,你身上的伤便也大好了,到时候再亲热也不迟。”
李长安听了这话又想到贞娘尚且还在月子里,只得不情不愿的起身,临走前还颇为稚气的同她道:“出了月子你等着!”
李长安回来后第二日便要去同一众将领叩拜圣上,一大早李长安便收拾妥当出了门,贞娘因尚在“月子”里,醒来的时候李长安已经走了。
“春深,伺候我更衣罢。”贞娘道。
春深诧异:“夫人还没出月子啊。”
贞娘忍俊不禁,笑道:“你竟真入了迷了?做戏做得还真好似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春深这才想起,不禁也是莞尔道:“我这白日里夜里都想着夫人还在月子里,不觉就把自个儿给唬住了。”
贞娘命春深留下看门,只带着白芍同言壮言强去了顺着床后的甬道去了密室,那密室里,独孤医婆正焦急的等着。半晌,独孤医婆忽而见前方不远处有火光,急忙迎上去,可一看却愣了,独孤医婆本以为贞娘会带着她的幼子过来,却不料,除了贞娘和言氏兄弟外只有一个白芍。
“我儿子呢?”独孤医婆急急道。
贞娘沉默,半晌,她回头示意,白芍会意,出去不多一会儿便将独孤医婆的小儿子抱了过来。贞娘着实恨独孤医婆,她恨独孤医婆当年险些害得她丧命,可在沈府,不将她的命当做人命的人何其多?独孤医婆也不过是捧高踩低借势而为罢了。她本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看到独孤医婆的小儿子,那幼子尚且年幼,这般小的年纪若是没了母亲又该如何是好?
贞娘叹息,看着抱着幼子痛哭失声的独孤医婆,冷冷道:“我饶你一命,并非是觉着你不可恨,只是看这幼子年幼,你虽心术不正、为人险恶,却还是为人母,我见不得这小儿受苦。不过,你从今以后都不准在踏入长安城,我已命人备好了马车,你走吧,越远越好,日后永远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贞娘看着独孤医婆离去,她心里其实全然知晓,若是放独孤医婆走了,日后只怕是后患无穷,可她也知道,若是杀了独孤医婆,独孤医婆已经成年的长子尚且无妨,可她那不过两岁的幼子却保不齐要被父亲卖走。她恍然间想起上一世没了的那个孩子,还有她这一世有缘无分的那个孩子,她留不住自己的孩子,却至少可以保住独孤医婆的那个幼子。独孤医婆虽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好母亲。
这是贞娘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她可以不择手段,却不想独孤医婆那幼子因着她而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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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封死了密室,一个人独坐了一会儿,她必得在李长安回来前尽快平复心情,绝不能让李长安见到她面目可憎的模样。贞娘褪尽衣衫,躺回到床上,因着月子里不便移动,外头又正值寒冬,是以她这一个月怕是都要住在这仆房里了。
她勾引李长安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将过去欺辱她的那些人踩在脚下,如今她确实做到了,沈凝心的儿子落到了她的手中,独孤医婆也遭到了报应。可她的路还很长很长,如今她儿女双全,入府只是迟早的事,即便是淮安王府不容她,也不能不为子嗣长久而计,日后,她面对沈凝心只是迟早的事。
忽而,隔壁传来婴儿啼哭声,贞娘想着还未来得及仔细看那两个孩子,便让乳母将孩子抱过来给她瞧瞧。乳母和照料孩子的婢子一人抱了一个过来,这两个孩儿一个用蜜藕合的襁褓包着,一个用朱红色襁褓包着。这些襁褓和小衣裳都是贞娘早就准备好了的,贞娘虽未对这两个孩子有多深的感情,却也到底是头一次有两个这般小的孩子,是以还是很是欢心,满心欢喜的置办了许多东西。
贞娘先是接过乳母怀中那绛紫色襁褓,接过来一看,却皱起了眉,那孩子脸色蜡黄干瘦,哭声也甚是无力,穿着的是贞娘命人给他们缝制的新衣,小儿长得快,是以绣娘一早便问贞娘是否要将衣裳做得大些,贞娘却觉着小儿冬日里还是要穿合身的衣裳才暖和些,是以特意让绣娘做合身便好。岂料这衣裳穿在这孩子身上仍旧打了许多,好似硬套在上头似的。
贞娘皱眉:“姐儿昨日看还挺好的,怎么今日一看这样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