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话,我回头看了看,太黑了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他呼吸十分粗重,像刚剧烈运动了一般,警觉起来:“谁在外头,你跟他打起来了?”
好一阵沉默,就在我要忍不住搓团火光出来时,他哑着嗓子道:“…………没事,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费了点力才打发掉。”
他声音还是有点不对劲,我朝他走了一步,这时又是一阵痛袭来,比刚才那波要剧烈得多。我脚下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白炎身形微动,瞬间移到我身边,稳稳地扶住了我。我在他怀里抽了口凉气,低吟道:“疼,快让我躺下来。”
他二话不说把我打横抱起,快步走到榻前,动作极稳却又极轻地放下。
我肚里有两个崽子,这段时间还被养胖了不少,白炎移动我的时候颇为吃力,每次我都惊心胆战生怕他手一滑把我摔了。而且他毕竟年轻,许多时候情况危急起来他手脚慌得比我还快,我原以为他又要吓得六神无主,都准备要忍痛安抚他几句了。没想到这次他这么冷静,动作迅速轻柔不说,揽着我的手臂虽然微微颤抖,但十分坚实有力,将我放上榻后也一直不曾松开。
不得不说,这让我安心了不少,看来是之前那一吓让他心脏坚强了些。
他一手扶着我让我靠在他肩上,另一手轻轻抚过我肚子。腹中胎动得厉害,我被踢得叫苦不迭,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胎儿渐渐安静下来,连疼痛都缓解了许多。
我舒了口长气,适应之后疼痛也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便放松下来,软软瘫在他臂弯里。
白炎摸了摸我的头发——这动作过于亲昵了,我们再怎么不在意师徒位分也不曾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我身子正难受,他摸得我十分舒服,也不同他计较。
好在他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妥,移开了手,温和道:“饿了是么,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他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修为到了我这个地步,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只是现在被封印了大半力量,加上怀着身孕,不时需要补充点灵气。
然而这不是必需,白炎也不喜欢杀生,仅仅是草木的灵气于我来说是杯水车薪,所以只是说说,并不指望他能给我猎到什么。他问起了,我就道:“还是算了,都要生了,这点饿忍忍就过去了。”
他安静了会儿,低声说:“你以前从不会忍耐的,无论是饥饿还是杀欲。”
我随口道:“还不是为了孩子。”
我把手放在腹上,身上不适,心里却感到满足,“只要他们能平安出世,什么欲望我都可以忍着。”
“你是怕给他们带来更多罪业?”他有些艰难地说,“可是,这两个孩子已经是…………”
我脸色沉了下去,临到生产,最听不得这话,尽管早就意识了这个事实,但是提起来还是非常难受,没有哪个母亲能接受孩子一出生就是残废,我愿意照顾他们一辈子,却不代表我就真的能坦然面对。
白炎察言观色,除了刚知情外就再不说这个,不知为何在我快要生产时又提起来,到了这时候,我难道还能拿掉不成?
心情不愉,我很不满地开口:“你当我不想要个健康的孩子,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啊。”
我语气实在不好,白炎半晌没吱声。他这问得我很不开心,挣脱了他的手臂,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里躺下了。
他就坐在榻边,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他道:“我会让孩子健健康康出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说的极为认真,认真得可怕。
我无暇去想他要做什么,不过白炎行事一向量力而为,做不到的他到时候自然会放弃,不必我太过担忧,就摆摆手,表示随意。
睡到半夜,我又被阵痛惊醒,发现屋子里有光。扭头一看,白炎站在窗前,那光正是从他面前的窗里散发出来的。
他背对着我,负手站着,长发披散在背上。看着既像他又不像他,我睡得迷迷糊糊,觉得他这模样有些陌生的熟悉。
还未多想,我就看见了窗里的场景。
窗中映出的不是门前的银杏树,而是一处极为华美恢宏的宫殿,天狐坐在正中,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一柄冰蓝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