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四少爷人在诚意堂,还不知父母派了丫鬟来找自己。
送走了妹妹和兄弟们,诚意堂里重新冷清起来,他还真不适应这种冷清,往日虽说不上仆婢成群,却也少不了端茶递水的人。
是他为了“大计”,不得不装出宅心仁厚的样子,赏了丫鬟们回家看望爹娘。四少爷是个看人只看皮相的,自然没有那种任劳任怨、自请留下的丫鬟,偶尔有一两个怀有心计,想趁着众人离去时单独留下,给四少爷一个“深刻印象”的,也都被他赶了回去。
他可不想让那个人躲在自己这儿的事这么快露馅。
四少爷袖着手叹着气,见四下无人,径直进了小跨院。
推开门,但见昏暗的房中没有灯光,窗子也都没帘子遮住,一个身着素白中衣的少年正倚着罗汉床上的金线蟒大迎枕,借着气窗洒下的些许阳光翻书,见他来了,先一把把书掷在四少爷身上,咧嘴一笑,左边有颗尖尖的虎牙。
“邵老四,你这是什么书?”
四少爷俯身捡起书时,那人已跳下罗汉床,但见他身形颀长,如松如竹,纵然在暗室内,俊俏的面容上一双眸子依然如星辰般熠熠生辉,入鬓长眉微微挑起,尽是说不清的戏谑爽朗与少年风流。
四少爷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没办法,面前这个人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都是十八_九罢了,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加之那人身姿笔挺,愈发显得英挺高大,自己站在他身边竟有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
“你懂什么。”四少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浑厚,这个人连声音都如此爽朗,“这可是最流行的话本,你是在军营里就不见外头的市井、女人,呆傻了!”
那少年又挑了挑长眉。
无可辩驳,他的确是在军营里待了太久,这次若不是为了和吴王算算总账,原也不会违抗军令擅自闯出军营,远赴苏州。他在军营不止养高了身量、养大了力气,更养出了快意恩仇的脾性,最恨朝廷里阳奉阴违那一套。
他舒了口气,笑着重新坐下来,蜂腰猿背的好身材更是随着衣料的牵动显露无疑。
他正是之前砸了吴王府的卫国公聂成之子,聂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