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老太太坐在正堂,却也没了昔日的威严,在顾双看来,他们就和芸芸众生中为晚辈忧心的普通人别无二致。
三太太坐在下首,也是焦灼似油煎,舅姑审视的眼神无一刻不在她身上徘徊。
她绝不会将这样的烂摊子揽上身,当下给顾双递了眼色。
若她能帮自己这回,也不枉自己对她的暗中栽培。
顾双正想着万一三太太说些颠三倒四的话,自己该不该帮着澄清,哪成想她直接把整只黑锅甩到自己身上了。
也罢,既然是三太太让她说的,那她就当一回和事佬。
于是在老太爷、老太太耳中,归仁堂方才的剑拔弩张都是不存在的,不过是七少爷犯了旧病,想起松鹤堂有位太医,便赶来救急。
老太爷不由感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问:“当真不是老三和这孩子说了什么?”
顾双矢口否认,撇见三太太脸上满意的神色。
老太太不悦地道:“老三能和他说什么,无非是有一论一。”又道:“依我看,太医进门时已说了,并非救不回来,这么多年了,咱们也该习惯了,这岂不是他的老毛病?从七八岁上,每年冬天都要闹一回。”
顾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会传染的肺痨,大抵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慢性病。
万幸万幸,她还不想因为被传染了肺痨,莫名其妙死在这个时代。
老太爷并不愿意和妻子争辩,索性离开,在太医诊病的房门外徘徊。
顾双瞧着老太太也气得不轻,却不像是为了七少爷吐血的事,反倒像是在和七少爷置气。
大丫鬟玉素奉上一杯香茗,不知说了什么,劝了三两句,老太太的眉头竟松开了,笑着夸她贴心懂事,末了才扫了三太太一眼:“还不把老三叫来,还想让你爹误会他吗?”
三太太得令,就要离开,顾双却是不敢走的,便在院里和三太太的人分手,也在廊下等太医的消息。
邵老太爷着意看了她一眼,又见她身上沾血,问道:“是你扶了七少爷过来的?”
顾双福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