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从宝璋阁出来,差了人送吴太医出去,垂花门候着的小厮就连忙上来了。
是陆夫人叫他过去。
几日前,陆昀养的外室被修宁公主发现,又是一通大闹,将整个宝璋阁内摔的稀烂,陆昀被她质问的不耐烦,厉声回她,若不是她三年都养不下一个孩子来,又不许他纳妾,他也不会如此。
这种话其实平常吵闹时也说起,但不知为何,那次修宁公主却突然怔愣,手上高高举着的花瓶滑下来,哐啷在地上摔碎。
她提起裙子向外跑去,秦嬷嬷和一众丫鬟阻拦不及,就这样让她跑开。
陆夫人在房里担忧许久,下人来报,修宁公主是往皇宫去了。原本以为小儿子又要受一番敲打,没想到回来时修宁公主是被陛下身边的怀恩公公送来的,额头破了拇指大的口子,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而怀恩公公只嘱咐了照看好公主,别的一概缄口。至于修宁公主额头的伤怎么来的,她同陛下说了什么,陆家人完全不知道。
陆昀进了院子,陆夫人闭着眼睛,手里数着佛珠。
“母亲。”
陆夫人睁开眼睛,示意他坐下。她先叹了口气:“你可去看过她了?”
陆昀道:“说是无大碍。”
陆夫人神色疲累:“虽然不知道这一遭是如何,但到底她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你也总该忍让这一次。”
意思是让陆昀先服软。但陆昀没说话。
陆夫人没办法,陆昀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最得宠,被公主看上是陆家的福气,只是修宁公主向来为人乖戾,对下人动辄打骂,对长辈也不甚尊重,不但拦着陆昀不让他纳妾,以前的屋里人也都被她打发出去。
可陛下极宠她,不管修宁公主做了什么,最后都被陛下轻飘飘一页揭过去。陆家这口气已是忍了许久了。
只是还要再忍。
母子两人相对无言。
外出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薛宴宴坐在床边,秦嬷嬷替她脱去鞋袜。
“什么?”她有点恍惚。
秦嬷嬷扶着她娇嫩雪白的脚掌,让她慢慢躺在床上,然后对她说:“明日咱们进宫去。”
薛宴宴拦住秦嬷嬷拉被子的手,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呀?”
神色迷惘又无辜。
秦嬷嬷抽出自己的手,帮她把被子拉到胸口:“派去的人打听好了,近日陛下略有空闲,咱们明日进宫,去赔个错,这一回也就过去了。”
秦嬷嬷的手摸着她的头发,缠着的纱布已经拆下来了,只剩下一点点痕迹,光洁的额上,右边有一抹红。薛宴宴心跳的很快,被盖好的手又伸出来,拉着秦嬷嬷的衣袖不松开:“我害怕,跟我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