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喝了一碗药,薛宴宴一直到天色昏黄才被叫醒。她低头揉着眼睛,含翠弯着腰替她穿衣,秦嬷嬷在外面带着丫鬟布菜,屋子里静悄悄的。
梳头的时候,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影让薛宴宴愣了一会儿神,含翠以为是不合她的心意,连忙跪下请罪。薛宴宴下意识就要扶她。
一触碰到对方的手臂,地上跪着的人趴的更低,身子也开始微微发抖。
见识到修宁公主的可怕,薛宴宴默默坐直了身子,含翠跪在地上没听到动静,过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开口:“让奴婢继续替公主梳头吧。”
薛宴宴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含翠如释重负一般起身,拿着梳子的手调整了姿势。几乎是立刻,薛宴宴就感觉到,施加在她头发上的力气更轻了。
她猜自己应该是个炮灰女配之类的角色,毕竟开篇就便当,不过也可能是倒叙,她还能在后面蹦跶几章。
总之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薛宴宴仔仔细细注视着镜子里的人,含翠没有为她上妆,因此眉毛淡淡的,肌肤又白嫩,显得年纪幼小,但也可以看出整张脸娇美之极。她偷偷冲着镜子挑眉吐舌,镜子里的影子模模糊糊眉毛跟着一动,嘴巴一歪。
含翠察觉到手里的头发松了一点,发丝下罩了春衫的脊背轻颤,她抬起头,看见修宁公主眼角弯弯,对着镜子笑的很是开心。
晚饭应该考虑到薛宴宴的伤势,没有看起来荤腥的东西,不过光是所谓的前菜就有十几个小碟子。薛宴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等着秦嬷嬷替她夹菜。前菜过去是正餐,好歹比刚才装的碟子大了一些。薛宴宴皱着眉头看秦嬷嬷给她盛了一碗汤。
“是什么?”
“是马蹄羹。”
拨了一勺子到她面前。
薛宴宴理所应当张开了嘴。
她对秦嬷嬷有着天然的依赖和信任,或许是这具身体的遗留,而且她能从仅有的信息里知道的,也就是没有见过面的皇帝和这一位秦嬷嬷,是她目前可以放心的依靠。
饭后消食,是先前叫蕙儿的女孩子扶着她。薛宴宴盯着她刘海下,眉毛中间的一颗红痣,由衷地羡慕:“是美人痣吗?好看。”
蕙儿扶着她,一时不能松手,头低得更下去:“承蒙公主喜爱……”
薛宴宴被她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最后只好抬了一点手指:“走吧。”
她在这些人的反应里,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随便讲话,扮演一个冷淡的修宁公主,是她目前遮掩自己最稳妥的办法。
蕙儿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回,她住的地方很精致,屋子半倚着山石,出了门是一座小小的游廊,漆了鲜艳的红漆。游廊的石阶往下,尽头是一座亭,有几个小女孩在往地上洒水。屋门口和亭子里游廊下的灯笼都点着了,仓黄色晕开一点光。
亭子右边是一个小小的水塘,里面居然还游着几只五彩的鸭子。左边隔了一小块空地,植了一颗树,旁边用架子拦着。再过去是和水塘贯通的溪水,上面拱起石桥,两边半人高的镂空护栏。
凉亭正对着大开的院门,院门周围也是一溜的长廊下去,将整个院子都围起来。
薛宴宴只望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还不能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