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看!”谢斌正在跑着送文书,看到她手里的簪子,抱着文书站在她身后跟她搭话,“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见你戴过?”
一看到她,谢斌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跟她共事几天,再勤快的人都能变懒。
席婳瞅了一眼自己手里转的簪子,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我哪有钱买这种东西。”
谢斌被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那是哪来的啊?难不成是你抄家时偷偷塞的......”
席婳白了他一眼,“朋友送的。”
谢斌啧了一声,往身后瞅了瞅,索性把文书放在了地上,蹲在她身边,伸手要去抢那个簪子,“想不到啊,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他八卦地问道:“男的女的?”
席婳一下把他粗糙的手拍下去,“滚,女的。”
谢斌嘿嘿傻笑了一声,“什么样的,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真有自信啊,”席婳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人家会看上你?野猪似的。”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谢斌捋了一下袖子,“看看我多壮呢!”
席婳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谢斌哈哈笑了一声,毕竟他也只是在开玩笑,随口一说就过去了。
席婳的人缘并不那么好,平时也就谢斌跟她说两句话。周围的人不断走过去,也没人停下来跟他们俩聚在一起瞎侃,席婳也乐得清净,总是一脸满不在乎,谁也瞧不起的样子。
她垂眸继续转着簪子,谢斌往四周看了看,等到没人经过时才略带吞吐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哎,听说你是宣国公府出来的,真的假的?”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这几天相处下来,席婳觉得谢斌其实没有面上那么凶恶,还有些憨厚,什么态度都摆在面上,就是有点傻。
比如,这种话,你怎么能在明面上问出来呢。
谁不知道流言里传的是,席婳是宣国公府的奴婢,因为伺候巴结主子才一步步往上做的。
很长时间里,大家听了这些传言都呲道,就凭她,有什么本事趾高气昂呢。
席婳转着簪子的手顿了顿,她随后笑了,像是根本不在乎地在说一样,“是啊。”
唐修源说要不留活口的消息是和缉捕袁缜的驾帖一同送到镇抚司衙门的。
迟迟不出发,所有人都在等着唐邵发话。
唐邵和席婳不一样,他是提起了刀就不要命的罗刹,做到这一步全凭本事。
他转了转手上的密信。纸是价值不菲的衍波笺,迎光看时还能看到透亮的线纹,是唐修源最喜欢用的纸。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半晌,然后玩似的,把它扔到了屋角那边的罐子里。
许多人都佩着绣春刀往外走,谢斌蹲在那往后面瞅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妈的,又有活干了,查查查,整天都他妈的查。”
他撑着地站了起来准备出发,拍了拍手上的土。
席婳手撑着头往后仰了仰,看着天上高高的云,“查呗,上面人说查那就查呗。”
她手腕一转,单手把簪子塞进了衣袖。
她也整了整衣服站起来,锦衣卫们走出去,乌压压的,像是一队忙碌的蚂蚁嗡嗡地开往腐烂的苍蝇和麦粒。
查啊查。有时席婳想,真无聊啊,和活着一样。
袁缜家的小院有点破落,屋子采光不好,常年潮湿而且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