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在那孩子耳边,他用男子才有的嗓音说道:“正好,我是个女孩。”
公平得很。
抬手正欲打晕小子,身后传来一人叫喊。
“什么人?竟敢到后台来,出去出去,这里不许外人进来!”
······
曾师父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因方才出演罢,还未卸下黑脸妆容。
他眼窝,鼻唇沟,下巴等位置抹着黑色油彩,颧骨,咬肌上抹白,正中额头有一道黑纹点缀,白鬓虬髯,凭谁看,这都是个英雄人物,哪里会把他与人牙子联系到一起。
他与明沅对坐,双目炯炯道:“方才我在台上中了一枚泥丸,险些栽倒。好丫头,可是你打出来的?”
因记挂妹妹,听见那声“好丫头”心头不快,道:“正是。”
曾师父道:“你这个丫头,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几日前你才跑来说一身蛮力不知怎么使,方才那一下,却已融会贯通······今晨在你家也是,你从山上下来,好似变了一个人,功夫精进不少。”
他毫不避讳,说完哈哈大笑,明沅沉默不语。
兄妹二人昨日才换魂,父母亲眷,奴仆上下都未发现他们的异常,却被曾师父看出了破绽。
见曾师父坦荡挑明今晨之事,隐去那点不提,她不紧不慢道:“您为何要闯入明府?”
难不成,只是一场误会?
“你说为何······”他道,“明日百戏团便要走了,我不用这下下之策,怎能让你拜我为师,随我去闯荡江湖?只是不曾想到你房中还有个姑娘,飞刀之技又大胜从前,叫我无功而返。”
原来真是来绑架妹妹的······
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您这一刀,挨得不冤枉。”
······
“什么人?竟敢到后台来,出去出去,这里不许外人进!”
说的不是明尤,而是方才那个醉汉。
他想了想,见扈娘等人一时不曾下楼,原路返回后台。
刚走进去,就听到唏嘘之声,原是方才那醉汉当众褪了裤子,要对花盆撒尿。
女眷们纷纷惊叫。
“我的爷,您行行好,这么多姑娘在。”有人劝道。
他才醉醺醺提起裤子,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我方才在台下就觉得不对劲,都是假的吧······”
伙计不敢将得罪客人,有人已跑到后院,想是要去报告扈娘。
人群突然冒出一个人声:“说的正是,那破面剖心‘七圣刀’不过是个把戏,我方才还见到那几个小子在后院洗脸哪!”
醉汉一听不得了,提起裤子往后院去,“奶|奶的,花那么多钱,戏耍老子?”他吃了酒,身体又壮,事情突然,众人反应过来他已往后院跑。
后台乱起来。
醉汉打开几个人,闯进院子,果然见到七个小儿完好无损躺在地上,方才破烂的心肝脾肺都好好长在肚子里,大喝:“敢骗你爷爷?找打!”
众人一齐拉他,劝他止步,那醉汉怒上心头,踢倒院子里的花盆开始发酒疯。
扈娘站在楼上往下看,见几个小子晕倒,以为是醉汉打了他们,怒上心头,从二楼走到院子,原本气势汹汹的脸忙不迭换了一张脸,“原来是陈大爷,什么骗人哟,我们正经的艺人,息怒、息怒······”
院子里,明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楼梯,那三个大汉走下楼,栓子一瘸一拐,领着他们从后院的门出去。
他趁乱上楼。
这会子楼下乱哄哄的,他摸到方才扈娘所进的那间屋,开了一条缝儿,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进去。
屋子里有股异香,十分浓郁,他怕是迷香,忙遮住口鼻。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些不过是寻常香料的气味。
进来之前,明尤以为这间屋子是扈娘的房间,进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如此。这间屋子堆放杂耍用的盘子,竹竿,锦条,各类服饰等道具,杂乱不已。
地上有几个箱子,大小不一,上了锁,不大像藏活人的地方。明尤找了床底,翻了衣柜,俱无所获。
这竹楼统共就租了十来日,难不成有暗格?他想了想,挨个儿敲了敲衣柜上下两层内壁,毫无发现。
目光又落在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