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师兄步子走得最稳当。”

好你个姜白河！张希义苦笑。

一鞭走两步，再鞭又走两步的话，摆明着是赶驴，是在戏弄李缙云她是头呆驴。他早该晓得姜白河没那么好心，平日里躲懒都不及，更别提教人。

对上李缙云不明所以的视线，张希义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说，却又不好让他这有点呆的师妹吃暗亏，思来想去，张希义道：“你莫要听他的，他是在戏弄于你。”

李缙云困惑：“戏弄？”

“他说赵知县最重礼数，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赵知县只看人文章做得好不好，至于礼数，只要不出格便没大碍，”张希义道：“你再想想，他说得话你听得可有些耳熟？”

以鸣鞭为度……一鞭走两步，再鞭又走两步……

“有些像……”李缙云不确定道：“赶马……”

“或是赶驴。”听李缙云猜出了大半，张希义一手抵着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干脆告知了李缙云真相。

他甫一说完，面前的小姑娘便呆了。

“……”

听了张希义的话，李缙云如遭雷击。

眼看着小姑娘完全僵立在自己面前，对姜白河的小气早有认知的张希义，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他恁的小心眼，平白无故地和小姑娘计较着什么。

虽然眼前的姑娘确实有点像驴子一样又呆又倔，但瞧着倒也可爱。李缙云性格本就有些呆，此刻怔愣在原地，更是显得呆了一倍，饶是张希义也忍不住伸手揉了把李缙云的发顶，手心下的头发看着细软，实则硬硬得有些扎手，张希义收回手，安慰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姜白河此人看着知礼，实则顽劣，和旁人看玩笑惯了，想来也没有恶意。”

便是张希义自己也被姜白河戏称为张蜥蜴。

李缙云郁闷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张希义的话。

赶驴？虽然旁人总说她呆了些，但她也不至于呆得像头蠢驴子哩。

张希义见状，心下微叹，他和姜白河认识乃是因为俞先生。姜白河看着虽然冷淡了些，其实是个满肚子黑水的家伙，表面正经冷淡，心却黑透了，和唐先生如出一辙得坏。旁人只晓得赵知县欣赏姜白河，两人以平辈相交，却想不到姜白河的老师便是杨先生的同门师兄，论辈分确实算作一辈，而杨先生、俞先生、唐先生他们一门，就没个正经的。

望着李缙云，张希义忽而想到上次在俞先生桌上看到的帖子。俞先生教李缙云做文章，恐怕别有他意。

“走吧，”见时候不早了，张希义收回思绪，叹息一声，“我们先去讲会，回头，若得了空，再替你教训他一番。”

戏弄一个小姑娘是驴，他着实小气了些。

在张希义的带领下，李缙云跟着他回到了讲会现场。

再回到讲会现场时，距离讲会开始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会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用完饭的学生了，大家用完饭，都哆嗦着站在一起，谈着那年的文题那年的卷子怎么做的。

李缙云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姜白河。

他端坐在位子上，腰杆挺得笔直，微垂着眼，一副对周遭的事漠不关心的模样，对于旁人的攀谈，算不上热情也至于失礼，不过旁人看他那拒人于千里的神情，识相的都闭上了嘴，不过依然有不死心的，换着花样的和他搭话。

令李缙云略感意外的是，同姜白河攀谈的一人中，有一人格外眼熟，便是今天早上在门前碰上的那男人。此刻，他不复早上的傲气，缅着脸笑着，他颧骨高面颊少肉，皮都堆在了一起，拱手称呼姜兄，只是姜白河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李缙云移开了目光，找到当初让她代话的书院同窗们，把姜白河的答都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