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云才抽出绣线的一半,捻住线头,便听刘璎问她,“你想绣个什么?”
眼前浮现出屋外的风雪,李缙云思索了一会儿,“梅花罢。”
“绣梅花倒也应景,那便绣梅。”刘璎莞尔,“你留意着些我的动作。”
她洁白修长的双手穿针引线时,就像一只在绣绷上翻飞的蝴蝶,纤指银针,皓腕红线,显得格外好看。
李缙云望着刘璎的手,跟着慢慢地学。
“新蕾和嫩叶不必用抢针,用齐针便可。”刘璎边绣便指点她道。
“嗯。”
两人一齐绣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刘璎眼未抬,出声道:“李缙云,你可晓得苏夫人为何总为难于你?”
李缙云讶然地抬起头。
瞧着她的模样,刘璎微微一笑,“你不必如此看我,苏夫人对你的态度,我们这些学生心中都有数。”
“兴许是我执意做官,恼了苏夫人。”李缙云不确定道。
苏夫人似乎不喜她们一门心思扑在科举上,不仅对她,对陈月雯也冷淡。
“对也不全对。”刘璎停了手中的活儿,“那你可晓得苏老先生。”
那是苏夫人的父亲,李缙云曾经听钱斋夫提起过。
“苏老先生膝下无子,才学都教给了苏夫人。”
“听闻,苏夫人年轻时,通晓义理,八股也做得好,名家程墨烂熟于心,只是,没有去考试,到了年纪,便说了亲,夫婿正是如今的高同知。”说着说着,刘璎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住了嘴,“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竟妄自议论了先生。”
李缙云还想再听,刘璎却没有多说了,只弯着唇角,恍若从没提起过此事一般,继续教她绣活儿。
刘璎既然不愿不再说,李缙云没有再问,只把一肚子的疑问全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只是虽然手中银针起落不停,脑中却难免想起苏夫人的事。
出讲堂前,刘璎忽然和她说了一句话。
“李缙云,若你好好跟着苏夫人学,日后定会受益匪浅。”
李缙云犹豫地答应了,和刘璎告了别,往学舍去,她一路想着苏夫人的事,没留意眼前,等走到学舍前时,李缙云才停住了脚步。
隔着门,屋里隐隐传来交谈的人声,一个是宋纯瑛,还有一个女声有些陌生,却十分地柔和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