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云坐下了，心里却涌动着些莫名的古怪情绪，想了想，她什么也没有说。

苏夫人让她坐下了，又去看其他女学生。

“你们如今在书院念了书，可比旁人风光许多。”

“瞧着和其他姑娘不同了，能和男人一块念书，甚至，也能以朋友相称了，日后，也能入朝为官了。”

“但你们须得记得一点，就是莫要忘记你们姑娘的身份。”

“女相公，女相公到底有个女字在前，要是你们自觉是读书人了，身份不同了，就该好好想想，宣文君、曹大家、宋若昭，哪个不是比你们有才学，但哪个也没自矜，倒是恪守礼节，性情高洁。”

“别因着能念书考试了，就把该学的礼忘了，”苏夫人眼一扫，“你们也得成亲，日后成了亲，人生大事、处理庶务，这些事男人做不来，须得女人去做，相夫教子也得你们去做。”

她不高不低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屋子里。

“别觉得你们身份低微，门庭兴旺，家族的延绵，都得靠你们来维持，但也别自矜过了头，忘了自个的本分。”

李缙云心里清楚，苏夫人的话可能是刚刚瞧见她才特意说的，只略去了人名罢了。

许柔就坐在李缙云前面，李缙云能瞧见她微昂着的头，侧脸也能瞧出对苏夫人无限的倾慕。

一番敲打，苏夫人才引入了正题。

“今日教的是行立坐卧，你们须得好好看着，记住了，日后多多注意。”

“学前哪个人能告诉我女论语里说了甚么？”

许柔轻轻地举起了手。

苏夫人却瞧了她一眼，朝着另一个姑娘微微颌首，“刘璎，你来说罢。”

她点到名的姑娘立即便站了起来。

她肌肤白皙，样貌娇美，衣着也富贵，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温顺又不显得轻浮。

许柔缓缓放了手，脸上浮现出一种失落来。

刘璎低着头答：“女论语里说了，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苏夫人眼里闪动着些许的满意，“你坐下罢。”

“刚刚刘璎说得你们也听见了，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待会儿便按这个来，我来做一回，你们瞧着跟我做一回，待会儿我一个个检查。”

说完，也不啰嗦，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苏夫人特意放慢了动作，其他女学生也一起跟着学。

起身、行走、坐下慢慢做了两回，就让李缙云她们自己练习。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李缙云抿了抿嘴巴。

她本以为苏夫人也教她们诗文，却没想到是教行为体态。

李缙云脚往前一伸，才想起来，步子跨大了，又往回缩了点儿，鞋面儿在地上小步地蹭。

走路不难，但走得好看难。

苏夫人让她们走得小，走得似弱柳扶风，又却不能显得轻浮，学那魅人的姿态，得保持着股劲儿，要端庄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