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些日子的考课也该考了，任山长虽因故辞去，但试题都已出好，”俞先生眼神严厉，“你们莫要心存侥幸。”

说罢，一甩袖便利落地下了课。

众人行了礼，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座位，找人出了讲堂。

侯金荣出门前又瞪了李缙云一眼，李缙云却没看他，气得他大步出了讲堂。

倒是许柔，望着俞先生三人离去，盯着张希义的青色身影，不禁有些出神，“张师兄真是好气度呢。”话还没说完，好似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许柔轻轻地呀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嘴唇，一双眼因为羞涩显得波光盈盈。

站在许柔身侧的陈月雯和宋纯瑛俱都轻笑了一声。

听得陈月雯的轻笑，许柔脸色愈发地红了，伸出手轻轻地在陈月雯腰间拧了一下，红着脸娇嗔道：“你别笑我，张师兄气度恁般地好，我说说倒不行了？惹你这张嘴来笑我。”

陈月雯也笑，“我哪里笑你，只笑你不安生，怕俞先生，却不怕张师兄，看到哪个都像中意的郎君。”

许柔听她如此说她，顿时便啐了一口，“说得甚么话，什么叫中意的郎君？”

“张师兄可不是像你中意的郎君吗？”陈月雯笑道。

许柔娇喝了一声，一时间两个人嬉闹在了一处。

宋纯瑛望着两人嬉闹，轻轻叹了口气，对李缙云道：“你莫管他们，今日下午有苏夫人的课，你得先作准备。”

李缙云问，“作甚么准备？”

“苏夫人为人说和善也和善，说严厉倒也严厉，她不喜女学生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上她的课须得好好打扮一番，行为处事也须得小心谨慎，恭敬有礼，莫要教她挑出错处，罚出去站着。”宋纯瑛道。

李缙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

宋纯瑛又安慰道：“苏夫人出生好，也讲究些，为人却不坏。”

她们才讲完，陈月雯和许柔才笑着喘着气，凑到两人身旁问她们讲些甚么，又不带她们。

“讲些上课的事罢了，”宋纯瑛微笑，“时候不早了，先去食堂吃了饭再说罢，下午尚有苏夫人的课呢。”

许柔吐出一口气，“俞先生的课结了，终于该到苏夫人的课了。”似乎想到李缙云没上过苏夫人的课，许柔又拉着李缙云安慰道：“你放心，苏夫人人好，可比俞先生好多了，苏夫人也是女子，总能体谅女子的，不像俞先生，看我们是女子还总刁难我们，苏夫人讲得东西也比俞先生讲得实用得多，没甚么大道理的，你只要好好地听了，保管没什么问题。”

李缙云应道：“好。”

“那便好，”许柔登时又笑了起来，“我们去吃饭罢。”

李缙云第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尚没到午膳，这回和宋纯瑛几个一起去食堂，正赶上了许多人一道儿用午膳。

一踏入门槛，就能听见震耳欲聋的人声，放眼望去，乌压压地一片，几乎全是人头。

空气中除了冷冽的冰雪气息，混杂着人呼出的气息和饭菜的香味与油腻气息，交织为奇怪的气味儿。

看来，在吃饭的事上，没谁能保持读书人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