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出了堂厅,穿过回廊,进了金碧园。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腊月将至,这金碧园也已现出一丝萧索寂寥,不复数月前的活泼生鲜了。
不久,玉郎停在金碧园内那百丈高的珍宝楼前,抬头凝望。
最先进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峻高且威、奢靡菲丽的珍宝楼。
而是天边一大片黑沉密集、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
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吹散开玉郎的如墨长发。
远远望去,竟然让人觉得这形貌昳丽、气质出尘的男子,恍若下一刻便会乘风归去,不见踪影。
玉郎收回目光。
要变天了。
是该变天了。
刁青那蠢货,居然将王家郎君困在这珍宝楼里,莫不是痴心妄想要金屋藏娇?
玉郎嗤笑出声。
有些人若是死,就是活活蠢死的!
玉郎调整下心情,原本满是讥讽冷漠的脸,突然变得哀凄叹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轻移莲步,上前对着守门的奴役有些羞怯懦弱地说:
“郎君命奴婢来探望王家郎君。”
王敏之彻夜未眠后,正半倚在案几上闭目假寐。
听闻有一名自称是玉郎的男子要拜见他,他睁开眼,哑着嗓子问:“何人?”
“回禀郎君!此人是……是那刁青的娈童!”
“放肆!”
王敏之气得一巴掌将案几挥倒在地,“一个贱婢也敢随意来打扰我!将他轰出去!”
“郎君!”
仆从跪倒在地,叩首不起,“此人乃是刁青目前最受宠爱之人!若是有他在那刁青面前为郎君美言,郎君说不定就可顺利脱身!”
“你居然要我去求一个贱婢?!”
王敏之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是努不可遏!
一股滔天怒火,携着羞耻愤恨直接从胸口直冲脑海!
他顿时大脑如雷轰过一般,眼冒金星,手指着那奴仆,抖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你……你……”
仆从一看郎君气得就快升天了,赶忙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王敏之脚下,扯着他的袍角,苦口婆心地劝:
“郎君息怒!郎君乃是琅琊王氏嫡子,怎么可能去求一个贱婢!”
“只是此人这时来此必有蹊跷!郎君若是能以利诱之,让他为郎君所用,那郎君的困境必能迎刃而解!”
“郎君!现此一时彼一时!郎君莫要意气用事啊!”
王敏之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他自小就暴躁易怒,每次动气之后都会心痛如刀绞,要休息好一阵子才能稍稍缓解。
这次他真是气狠了。
他抬手无力地挥了挥,点了点头。
很快,玉郎便轻步进来了。
在那王家仆从退下与玉郎擦肩而过时,他悄悄对着玉郎打了个暗号。
玉郎微微地点了点头。
“玉郎拜见郎君!”
玉郎规规矩矩地面朝王敏之行了大礼,跪地叩首,并未起身。
王敏之斜眼见他挺规矩的,那气便消了点,清了清嗓子,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