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佳男拿着姜淑芬家里的钥匙站在旧巷子老楼的楼下,老几十年的旧楼了,当初姜淑芬跟孙寿民离婚之后,她几乎是净身出户,租房了好几年,而后与外婆和解,外婆只她一个女儿,去世后,这栋老人家的房子自然就落到姜淑芬的名下。
孙佳男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厌恶的蹙着眉头上楼。
这串钥匙还是姜淑芬在医院给她的,她的那一串早在她离开这的时候毫不留念的丢在了家里,从此之后她几乎不再回来。
斑驳的旧楼,楼梯墙壁都凿着往日旧岁月的痕迹,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人事早已不在,恐怕楼里认识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认识,估计投来的也是鄙视的有色眼神。
六层楼高,姜淑芬家在五楼,一楼两户,对屋安装了防盗门,两侧贴着新年时贴的对联,经过半年的时间,对联的颜色已然有些褪散,而姜淑芬这边,光秃秃毫无修饰,显得冷清又落寞。
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光线昏暗,家里东西多,房间客厅都显得拥挤不堪,摆设陈饰位置变动都不算大,有记忆中的样子,就连那一套灰白的皮质沙发都未换过,上面堆满了未经整理的衣服以及许多皱巴巴的纸。
不努力动手,连坐的位置都难找。
好在孙佳男也没有坐的欲望跟意思,直接走进姜淑芬住的主卧,按着她说的位置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月饼铁盒子的最底下拿出两本存折,她半蹲着,就着窗户投进的光线依次打开那两本存折,里面的数字加起来也不过寥寥数万。
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是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
不知是怜悯还是可笑,孙佳男鄙夷的笑了笑,按着姜淑芬现有的情况,这些钱都不够她一周的住院钱,难怪将她三催四催的叫回来,于她而言,无论两人关系闹得有多僵,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始终是她的一款备用提款机。
从她房间出来,孙佳男在要出门的时候,脚步却不自觉的顿了顿,视线往旁边的另一间小房间望去,那是她以前住这时唯一可以独处的小天地,那扇门,就是她隔绝自己与肮脏的一道屏障。
她走过去,门上的锁已坏,只是微微虚掩,她站在门口,伸手将门推开,这间房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光线几乎进不来,于是室内的光线极暗。
孙佳男开了灯,灯泡低瓦数,亮度也并不高,但就着这样的光线,她已经能将屋里的情形看清,她离开后,这里已经变成了储物间,床上地上桌上全是零零散散的杂物,而靠近床的那张她旧时伏案复习到半夜的不大的木质书桌也被几个大袋子压在身下。
暗抑的气息压得孙佳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眯眼转身关门锁门,下楼的时候她的脚步都有些急促。
从楼里出来,再穿过潮湿的老巷子,出到街口,见到阳光的一刹那,孙佳男才觉得自己从旧的窒息里活了过来。
“佳男。”
熟悉的声音,让孙佳男准备迈开的脚生生的僵住,收回,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喊他的男人身着合体的白衬衫黑西裤,站在一辆车的门前,朝她招手。
孙佳男四下望了望,视线找不到可以落下的焦点,对方又喊了她一声,见她不应,干脆小跑着过来。
“佳男,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许久未见,他还是一如以往那般的俊逸,抬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的斯文气,这也是当初孙佳男相信他说辞的一部分原因。
“哦。”她终于回过神,“临时有事回来的,不久呆。”
杨锐锋蹙了眉头,“因为你妈的事吗?”
孙佳男忽而有些了然的抬头,“医院前一次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
他没否认,指了指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先上车吧,找个地方坐着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