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颠簸到底碰到了伤口,纱布上的血经不住又浸了出来。孟耳半跪在萧忌身侧,拧眉望着他的伤,半响才小心翼翼地搁回软垫上。悻悻地没敢出声。
“见血了,一定很疼……”
莫名瞧不得那血,落在那矜贵的男人身上更是让她徒增担忧,完好的出门却伤了一手回来。孟耳想着,不知哪里来的情绪,眼眶跟着泛了红。
忍着没再发声,倒是下巴突地被厚实的手掌抬起,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嘴角。萧忌瞧了她一眼,不禁蹙眉。
“你嘴怎么了?”
近在咫尺被他瞧着,孟耳自是知道她眼下有多狼狈。试着偏头躲开他的视线。站起来跺到一边,咬唇不太好意思地回了句。
“打架打的……”
萧忌本也疲了,听她这么直言不讳地回复,经不住神色一变,单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握在手中把玩,态度依旧清冷如常。
“脸上都挂了彩?”
踟躇半响,孟耳知道躲不过,遂还是转头步到萧忌身边,眼神停留在他的匕首上。话里尽是负气。
“没,奴婢揍回去了,她也伤得不轻,我们两不相欠,不碍事。”
大晚上本不想替那丫头断案解难,可回来见着人又莫名精神了许多。此刻居于屋中,暖炉温热,萧忌自在惬意。把匕首搁在了矮几上,冷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孟耳。
“说吧,什么原因。”
想到牢里的云素,心中恐惧无限扩大。瞻前顾后又怕萧忌知道飞骍的事会大发雷霆。扭捏半响,只能一鼓作气趴到男人的脚下,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了他。
从飞骍的死,到云素的入狱,和着曼琴的撕扯全都毫无隐瞒地说给了萧忌听。得知飞骍中毒身亡,萧忌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起身拂袖要叫人过来盘问,谁知孟耳却一把抱住了他的靴子,死活不肯放开。男人憋了口气找不到地方发泄,挥手把桌上的药瓶全都掀翻在地。
瞧见瓶子落地,想到里面的药膏,孟耳当下赶紧过去拾,手指拾得太急忽然被扎出了血。身后的萧忌回头,也不知是何情绪,伸手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眉间尽是阴郁,话里却是恶狠狠地道。
“你说什么?”
怒气没地方出,孟耳被她弄得一哆嗦,紧绷的身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颔首不发一言。
外面的守着的李显贵闻此声音慌忙中赶紧带人奔了进来。瞧萧忌拽着那丫头的手,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血跟着手指浸了出来。半响后萧忌才沉着嗓音开了口。
“拿药来。”
孟耳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手,趁着萧忌松手的空隙,当即跪到了他的面前。苦涩地敛了神。事到如今她只能冒死再替云素说几句话,兴许还能有缓和的机会。
“回王爷,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云素的为人奴婢最清楚,她断然不可能有那个胆敢害王爷的马。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请王爷严加彻查,倘若因为这样的结果伤及无辜,飞骍也死得不明不白,到时谁来承担这个罪责。”
接过侍从呈上的纱布,萧忌一手拽过孟耳的手,抬臂用布缠上了她的伤口。抿唇不言,旁边的李显贵见状,背心冷汗直冒。心想这丫头,眼下怕是一步登了天。王爷亲自给她裹伤算怎么一回事,不是明摆的有点意思么。
惶恐地被人握住手指,孟耳愣了片刻眼睛都不知该往那儿摆。想不到萧忌做这些还很能上手。三下五除二就给她裹了个紧,手指被他缠得跟葱头似得。抽出身只管往后退了三步,恭恭敬敬地再次伏倒在地。
“不必替人开脱,这件事本王自然会派人去查。”
不料他怒火之下还能如此清醒,孟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再劝,只能连连点头。恭顺地伏在地上,心里五味杂陈。
“就为了这个和人大打出手,孟耳,你胆子不小。”
李显贵拉着侍从退到一旁,竖起耳朵往里边听去,见那一主一仆就这么对峙着,也不晓得那男人究竟有多气,只是那语调一如既往的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那日的事,孟耳自然觉得委屈。可她一个奴仆能说什么。横竖就是惹人口舌,她在做别人在看,怎么说由了他们,她还能挨个儿教训遍不成。
“回王爷,奴婢万万不敢和人争执,只是那曼琴嘴太脏……我……我忍不住……”
挑了挑眉,大半月不见,萧忌别说还真有点惦记这冒失的憨丫头,但是常年以来的冷静让他喜不外露,即便有了那么点意思,可面上依旧冰冷威严。
“她说了什么?”
想到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孟耳哪里敢如实禀明,跪在地上反复嗫嚅,就差慌得没了谱,缠得像葱头的手指就这么撑着,哑然了好一会儿才启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