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耳同曼琴那一斗,整个王府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即使李显贵有意偏袒孟耳,可到底人言可畏不好处置,于是只能把人关在房里,让她在里边闭门思过。
想那曼琴也不是个善茬,话里狠毒,背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根。孟耳那日同她大打出手,虽说势头上占了上风,可嘴角止不住挂了彩,被那丫头一拳揍来,嘴旁跟着青了一圈。
难得的安宁,孟耳独自守着空房。吃也吃不下,整日整夜就这么待着。三日过去脸颊都凹了下去。本就小巧的个头,如今看去更像纸一般薄。仿佛一阵风都吹得倒。
吸了吸鼻子,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怕的念想随时在脑子里蔓延。孟耳害怕云素在牢里支撑不住,也恨自己没本事帮不了她的忙。
日夜难眠,今日已经是她被关进拂云居的第五天。傍晚辗转反侧听到门扉合上的声音,外面传来侍从的对话。屏息听去。原来他们正在准备,王爷戌时就要归府了。
谢天谢地,孟耳的担忧终是划上了句号。可转念想到牢里的云素,她又绷紧了神经,不敢太过放宽心绪。
在外大半个月,萧忌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京师。手臂下还缠着纱布。得知他归来,所有下人全都守在了门口。李显贵理了衣襟站在最前头。见萧忌从马车上翻身走了下来。连忙提着步子迎上去。和赵南一前一后默默地跟在后面。
飞骍的事还没敢上报给他。毕竟萧忌现在有伤在身。也不知臂膀上那一击伤得重不重。宫里早传了张太医在此候着。簇拥着一窝人迎着他走了进去。
挥手屏退了多余的随侍,待到房间只留了赵南李显贵和太医三人。张太医躬身给萧忌行了一礼,随后去到面前小心仔细地挽起他的袖子。纱布缠绕着精健的小臂,上面透着点点猩红,太医替他瞧了瞧伤口。说是口子划得深,切莫碰水,其他的上些药好生静养便无大碍。
其实萧忌早年出征常常受伤,这点小伤也不碍事。只是无能肆意活动,以免伤口裂开。想着倘若不是涣风林地势蹊跷,乱党占了上风,萧忌也不至于到负伤的地步。毕竟他不再出战以来已经很久没中过刀伤。
太医开了药,留下几瓶上好的进贡药膏,告退萧忌转身离开了王府。瞧着所有人一走,屋里的李显贵明显有些不安。吩咐下人去煎药,回头见男人居于主座上,狭长的眼眸似是朝屋子里看了看,手臂搁在旁边的软垫上。没有任何话语。赵南见状,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隐隐约约有婢女进来替王爷看茶,模样看上去生疏,好似不是从前那一位。赵南何其通透的人,当即止不住问出口。
“李管事,孟丫头呢?回来这么些时间,怎么没见着她人。”
语调适中,说罢还向李显贵悄悄递了个眼色。那人听后支支吾吾,半响才上前作揖,额角浸出薄汗。
“禀王爷,孟耳前几日在王府和人打架。闹得不可开交。属下见状,只能把她关到了拂云居闭门思过。”
微微挑眉,听了李显贵的话,萧忌也没作声。换了个姿势押口茶。周身疲惫,只着了身玄色的修身外衫,在外多时,面上瞧着黑了不少。长眉似剑,此刻却有些紧皱。
赵南一怔,没料到那丫头还有这一出。佯装不满又说了句。
“没瞧着王爷回府了么,孟丫头伺候惯了,主子眼下疲惫不堪,不传她来怎么成事。”
李显贵闻言只管点头。萧忌握紧茶盏,目光如炬,二人齐齐看向他。沉默片刻后才见他缓缓说道。
“把人带上来。”
主子都发话了,李显贵一听哪还敢再磨蹭,收敛神色。屏息躬了躬身。口里极其恭顺地回道。
“是,属下这就去。”
本以为王爷回来会缓一会儿才传人,谁知进屋还没坐上一个时辰立马就要见那丫头,李显贵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心想自个儿这回没押错宝吧。关了孟耳,还死了飞骍,王爷那儿,会不会治他的罪。
如此担忧着,出门吩咐手下立马去拂云居传了人过来。孟耳本就累得睡了过去,谁料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不及多想当下就被请到了萧忌的寝居。
扶着门沿,静悄悄地走了进去。抬眸,对上那男人的视线。大半月不见,萧忌黑了,受伤的手臂搭在一侧,孟耳幽幽看去,瞧见纱布上的血,心头一惊。神色焦虑跪在了地上。
“奴婢孟耳,见过王爷。”
萧忌就这么盯着她,也不开口。离了这么些日子,丫头明显瘦了不少,小小的个儿。嘴角还挂着淤青,看上去更加可怜。
赵南回头小心打量了李显贵一眼,二人对视一番,心里不禁有了谱,话不多说赶紧静静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萧忌和孟耳,矮几上还搁着药膏瓶子。纱布就这么放着,萧忌看着她。孟耳垂下长睫,没有半分动作。
“起来吧。”
此话一出,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出声响,孟耳领命,期期艾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脏兮兮的,显然那日和曼琴打架后就没换过衣裳。
“王爷的伤……还好么?”
习惯了对那男人察言观色,孟耳起身并没注意别的,只管盯着那手臂看。兴许那些纠缠眼下并不能提,缓缓踱了过来,脸上却是淡淡的。
萧忌没吭声,朝人挪了挪手腕,孟耳了然,顷身凑了上去,低头拉过健臂,就着浮动的烛光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