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姝真恨自己嘴太快,恨得简直想要亲手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简直是千里迢迢来送命啊!
痛定思痛,现今对着大当家的,唐亦姝反倒闭紧了嘴巴,再不开口,只悄悄的拿眼角余光去看立在大当家身侧的大胡子,暗道:怪不得她们进门前,大胡子那声音这么怪,原来是有个“不能说”的客人。
见唐亦姝始终不应声,大当家居然也没有再问下去,反到是抬了抬眉梢,转而去问边上的大胡子:“三弟,既然她不肯再说,要不你来替她说?”
一时之间,在场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胡子的身上。
真亏的他面上满是胡子,这会儿竟还有几分从容模样,闻声也只是淡淡的接口道:“......听她的话,大约是二当家的非礼人,不小心送了命吧。”
话声还未落下,大当家的便已忍不住胸中的怒火,拍案而起,呵斥道:“那是你二哥!你还有没有良心,到了这时候还向着这两个女人!”
大胡子这才转眸去看大当家,声音冷淡却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意味:“大当家这话真是有意思——我叫你们一声‘大哥’、‘二哥’,难不成你们真就以为我是你们亲弟弟了?别的不说,大当家你一个胡人,真拿我们这些汉人做兄弟?”
唐亦姝虽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装不存在,可此时听到这话时却也不由心中一顿,倒是解了不少疑难:这位大当家的身形较之旁人的的确确是高大了许多,是有几分胡人的模样。而且,他平日里显得不耐俗务,许多事都是直接交与二当家去说去做,寡言少语,现今想来说不得便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是,大胡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事的?他此时忽然叫破此事,又是为了什么?
唐亦姝心中的疑问,亦是大当家心里的疑问。
屋内灯火正亮,摇曳的照在大当家与大胡子的面庞上,明亮中又仿佛藏着些许隐晦不清的阴影。
大当家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显出真正的杀机来:“你究竟是谁?”
大胡子一笑,上前一步,作出要抱拳的模样:“说来也是惭愧,自我投奔大当家后便没正经的做过介绍。现今倒是可以一说......”他话声还未落下,那抱拳的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伸向腰间,抽出大刀狠狠的往大当家身上砍去,嘴里则是从容不迫的接口道,“在下,安北王府,孙衍。”
大当家站在案边,看似毫无防备可实际上却是早生警惕——他一手往前要去夺刀,一手往后作爪状,正好抓着唐亦姝的肩头,直接把人提到自己的跟前来做挡箭牌。
这可真是人在边上站,祸从天上来,唐亦姝被大当家的这么一抓一提,正好挡在刀前,与那柄锋利至极的长刀只隔了一指之距,只差一点就要被那大刀切成两半——亏得大胡子徒然顿手,没有再往下砍人。
唐亦姝吓得脸都白了,只能可怜巴巴的抬眼去看大胡子,求他手拿稳一点,千万千万小心。
至于大当家,他根本没把手底下吓白了脸的唐亦姝放在眼里,只全神贯注的盯紧了大胡子,一面提防着对方,一面口上激人:“看样子,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大约是汉话水平还不太好,大当家的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简直能把人急死:“你假作白毛山的匪头,特特带人投我,平素不漏分毫,连我都叫你蒙骗了过去。如今,你却为着这个女人与我拔刀.......哈,看样子,我还是要的太少了——区区五千斤粮食怕是抵不上这个女人一根手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