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唐亦姝把话说得这般漂亮,忠顺伯夫人一时儿寻不出词来反驳,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这便不必了吧,”她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他们男人家前头忙着国事,费心费力的。回家了就该好好歇一歇,又怎好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扰他们。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小事。”唐亦姝眨眨眼,满是关切的看着忠顺伯夫人道,“不是我说,夫人您就是太体贴人了,反倒叫旁人钻了空子去......“
边上的柔佳郡主在侧听着虽觉唐亦姝这话有些过火,可心里头却还是免不了暗暗点头:可不是,婆婆就是喜欢事事操心,处处张罗,结果却反倒失了忠顺伯的心,还叫府上那位秦姨娘得了好去。这般一想,柔佳郡主也算是打定了主意,等郡马回来立刻就把事情说了——要是不说清楚以后闹出误会来,伤了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唐亦姝这么个晚辈“说教”,忠顺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人打肿了,简直要气疯了,额角青筋一根根的迸出,面上笑容几近狞笑,偏还得维持着面上的得体:“王妃说的是,倒是老身糊涂......”吃了这么些亏,她索性也就不留了,直接便道,“我这会儿头疼得厉害,还得回去喝药呢。”
柔佳郡主忙道:“夫人快去休息吧,可要叫太医?”
“不当事的。”忠顺伯夫人缓了一口气,用尽量温和的语声说道,“只可惜,王妃与郡主好容易才来一趟,我原还想多招待招待的呢,这忽然走了,确是有些失礼。”
柔佳郡主养了一会儿神,现今精神倒是好些了,闻言便也笑了笑,柔声细语的应道:“夫人身体要紧,这儿有我呢,只管回去用药歇息便是——表姐和表嫂也都不是外人,必是不会计较这个的。”
得了柔佳郡主这话,忠顺伯夫人也就没有多留,勉强忍着恶心与唐亦姝等人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起身要走。临走前,她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三奶奶,却也不忘说一句:“还不跟上,不成器的东西!跪这儿招人厌不成!”
三奶奶忙不迭的起来,厚着脸皮告了一声罪。然后她又拿帕子擦了擦满是泪水的面庞,抬手理了理凌乱打的鬓角,这才搀着忠顺伯夫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走了。待出了门,瞧着外头的阳光,三奶奶的心又活了些:忠顺伯夫人今日丢了脸面,总是眼下不发作,回头必是要重重罚她的,说不得连她手上管家的那点儿管事权都要被收回去。
这般一想,三奶奶倒是赶在忠顺伯夫人说话前先开了口:“母亲,这事闹得这般大,若是叫‘那边’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她说的‘那边’也不是指别处,正是秦姨娘那头。
三奶奶能得忠顺伯夫人欢心,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婆媳两个凑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至少三奶奶说起话来,十句总有二三句是能说到忠顺伯夫人心坎里。她心知自己这回犯了大错,所以必得扯出个更拉仇恨的人出来引开忠顺伯夫人的怒气才行,而这天底下,还真找不出比秦姨娘更招忠顺伯夫人恨的了。
果然,忠顺伯夫人听得这话,连声音都不觉尖了起来:“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我还有口气,那贱婢便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