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唐亦姝还是很奇怪:按理来说,进上的东西都是要由太监试毒,而且这深宫之内,刺客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毒、药的?而且,皇帝急忙忙的把自己叫来这里是做什么,谈婚事、讲心事、说道理?不过,哪怕心存怀疑,心惊肉跳的唐亦姝依旧不敢直接去问皇帝——这跟去拔狮子嘴边的胡须有什么区别?
恰在此时,寂静的殿内忽然传出一声极轻的推门声——这样安静的氛围里,这一声推门声几乎立时便引起了殿中两人的注意。
便是满腹疑虑的唐亦姝都忍不住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而一直沉着冷静的皇帝反应却比她大得多,直接便从榻边起身,抬步往那头走了过去。
随着那一声推门声,很快便有人轻轻合上木门,随即掀开珠帘,步履匆匆的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唐亦姝凝神一看,立刻便认出来人,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是贺希行。
皇帝动作极快,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去抓住贺希行的手,压着满腔的急切,沉声开口问道:“怎么样了?”他声音紧绷,神色冷凝,如同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贺希行却没有立刻应声反倒垂着头,似乎正想着什么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抬眼去看皇帝,眼角余光瞥见唐亦姝,面上便显出大大的惊喜,不答反问道:“.......王妃来了?”大约是有些累着了,他的嗓音有些发哑,但声调里头却还是透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太好了,殿下那头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眼下不大好动弹。王妃您现在直接进去便是了。”
说实在的,贺希行这视皇帝如无物的模样倒是挺失礼的,可皇帝却不以为忤,反到是随着他的话音把目光落在了唐亦姝的身上,抿了抿唇,竟是沉默了下去。
顶着这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唐亦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硬着头皮问一句:“贺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希行闻言一怔,这才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不出声便哑着声音给唐亦姝解释起来:“事实上,御前饮食的检查一直十分小心,还有专门负责试毒之人——但是有一种药,它是例外也检查不出来。”贺希行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干脆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了,“那就是春/药。”
唐亦姝简直觉得这又是个玩笑——这春/药也能毒死人?也能搞得皇帝神经兮兮半夜拖那么多人在乾元殿前杖毙?
然而,贺希行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把话说下去:“事实上,坊间的春.药确实毒不死人,只能算是助兴之物——毕竟那是精心调配后的药量。可是,大剂量的、劣质的、甚至说兽用的春.药却不一样,那确实是足以致命的,甚至可以叫人死的尤其不体面。而刺客,便是从御马监那一处取了用来使马匹交、配的兽用药物,然后通过自身调配后加入醒酒汤里,连银针都试不出来。醒酒汤本就味重气冲,最易掩饰杂味,太监初试时可能会觉得浑身发热而不以为意只以为是热汤的功效,可晋王殿下他却喝了整整半碗,而且,殿下他又........”
“行了,不用再说了。”皇帝打断了贺希行的话,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既然二郎那头情况暂时稳定,那么,王妃直接进去便是了。”
说到这里,皇帝抬眼深深的看了唐亦姝一眼,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唐亦姝往内室去。
这种时候,唐亦姝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皇帝特意派人,紧赶慢赶的把自己叫过来,是来解春/药的!就算刺客本身只是想要大剂量的兽用春.药来毒死人,可到底还是有贺希行这个神医在,而最原始的解法可能就是男女间的那事了。